第90章 蚍蜉撼树。(第1/2 页)
嘉定伯周奎归府,心绪难宁,遂遣仆从急召成国公朱纯臣、定国公徐允祯、武定侯郭培民至府邸,共商大计。
诸公皆京城商海巨擘,产业遍布四海,若朝廷税政忽变,损失恐将如江河之水,难以计量。
“吾等皆非等闲之辈,周某直言不讳,今日之聚,旨在筹谋对策,共度时艰。”周奎稳坐首席,言辞恳切。
时至除夕,周奎勉力张罗粗茶淡饭,以尽地主之谊,然菜肴平平,无人问津,恰似时局之下,人心惶惶,难有佳肴之欢。
“陛下严惩物价哄抬,此风不可长。年前诸位想必收益颇丰,此刻宜激流勇退,徐某即刻修书南京,嘱那边亦需谨慎行事。”定国公徐允祯语出惊人,其先祖中山王徐达之威名犹在,一门双国公,历经靖难之变,徐家两脉分镇南北,各领风骚。
武定侯郭培民闻言,亦感唏嘘:“老夫所见略同,陛下雷霆手段,万官伏诛而不眨眼,此等气势,唯成祖、洪武二帝可比肩。世易时移,陛下亦非往昔,吾辈当避其锋芒,以免殃及池鱼。”言罢,室内一片沉寂,皆感世事如棋,局局新。
郭培民,嗜酒如命之徒,幻想踏入国丈府邸能尽享琼浆玉液,岂料周奎府中之酒,淡如水,劣如泔,令他几欲作呕,真乃“画虎不成反类犬”。
“谈及商税,岂非亦要忍痛割爱?如此,我等岂不沦为朝廷之佃户,利润何在?”周奎愤愤不平,其声如怨如诉。身为国丈,位虽不显,却仗势欺人,于外嚣张,于内则吝啬成性,向以占人便宜为乐,今闻婿欲征其商税,犹如剜肉剔骨,痛彻心扉。
“交税自不可免,然智者千虑,必有一得。周兄,府上账房是否精明强干?我等或可……”朱纯臣,成国公也,言罢,眸中闪过一抹狡黠,意味深长。
众人皆心领神会,然忧虑亦生,户部官吏非等闲之辈,若东窗事发,后果难料。
“哼,陈奇瑜那户部尚书,不过尔尔,略施小计,便能令其俯首称臣。唯厂卫之患,令人寝食难安。”朱纯臣眉头紧锁,言语间透露出对东厂锦衣卫的深深忌惮,仿佛暗夜中潜伏的毒蛇,令人不寒而栗。
锦衣卫与东厂如影随形,大肆招兵买马,尤在京城腹地,密探遍布,街巷间难觅安宁之隅,人心惶惶,安全感尽失。
若非佳节除夕的喜庆氛围稍作遮掩,平日里,朱纯臣大人唯恐避之不及,与朝中同僚及权贵过从甚密,恐授人以柄,落入陷阱。
“愚者千虑,实乃朝堂之殇,试想若陛下龙体欠安……”
“郭贤侄,此言差矣,岂有诅咒吾女成孀之理?”武定侯郭培民一语未了,嘉定伯周奎已急火攻心,虽对女婿多有不满,但深知一旦皇权更迭,爱女所依之大树将倾,其庇护亦将不复存在。
周奎之心,爱女胜于一切,皇恩浩荡乃其女立身之本,皇权若失,何处觅依?
然席间诸公,除周奎外,皆淡然处之,以为天子谁属,只要不碍其财路亨通,便是明君再世。
“罢了,此等敏感之事,暂且搁置,日后再议。倒是陛下有旨,欲令我等子侄重返京营,诸位意下如何?”郭培民机敏地转换话题,以缓和气氛。
于勋爵世家而言,此乃非同小可之变迁,祖上荣光皆源自沙场铁血铸就之世袭爵位,然爵位独一份,家族枝繁叶茂,岂能无纷争?
崇祯帝重启封爵盛典,众人岂能不心生艳羡?然观其态势,欲得军功,必亲临前线,非虚名可取。
战场如虎穴,岂容儿戏?老将们深谙边关风霜,鞑虏之凶悍,非比寻常。
“吾儿年幼,岂可轻易涉险?家业传承,尚需他日尽孝膝下。”周奎轻叹,举箸间流露出对独子的万般不舍。
“吾家小子众多,除长子外,余者若愿搏功名,尽管去也。陛下之心,我辈自知难以揣度,何必自取其辱?”定国公徐允祯一语道破,尽显洒脱不羁。
“徐公所言极是,今宴上英国公张之极之行径,实难苟同,张家行事僵化,恐日后多生枝节,吾等当未雨绸缪。”成国公朱纯臣语带讥锋,暗指英国公张之极乃勋贵圈中孤雁。
提及张之极,众人无不嗤之以鼻,其特立独行,格格不入,终难逃众矢之的。
夜色渐深,宴席散场,议论未绝。未几,崇祯帝耳中已闻风声,此中微妙,不言而喻。
\"蚍蜉撼树,朕笑其不自量力,且看彼辈蹦跶之期何日尽矣。\"崇祯帝心明如镜,勋贵腐朽,剪除之易如反掌,不似官员盘根错节。大明勋爵凋零,仅剩零星国公、侯爵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