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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在任何时候,人的第一次总是充满了无畏。
第一次牵手的情侣只顾享受着当下的甜蜜,而不会考虑爱情道路上的坎坷;第一次怀孕的母亲只顾期待着孩子降临的喜悦,而不会顾及分娩时身体所承受的剧痛;第一次遇见爱情的我只顾憧憬着恋爱后的幸福,而不会意识到他也许根本不会爱我。
宋南川离开英国的那一天,我痛苦得几欲死去,假如我的胆子再大一点,或许就会跑去跳泰晤士河了。我在童虞茜面前哭得毫无形象,一连用掉了两大包纸巾。
童虞茜却一点都不同情我,她说:“谁一生中没有一次失恋经历呢,那又算得了什么了你看我都失恋多少次了,我还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可是廖大小姐,你这点破事连失恋都算不上,充其量不过是暗恋失败!”
被童虞茜一打击,我一冲动买了当晚的机票独自去了佛罗伦萨一一那是宋南川最喜欢的城市,是他痴迷的文艺复兴的发祥地。然而以我彼时的心境,我根本就感受不出文艺复兴留下的一丝一毫的气息。爱而不得的痛苦像一片阴霾积压在我心头,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坐在乌菲齐美术馆前的长椅上,看着行人来去匆匆,感到自己的心正慢慢地、一点一点地龟裂开来,如干涸的海洋。
就在我心口堵得最厉害的时候,童虞茜的电话打来了。她的电话给了我一个发泄的借口,于是我便抱着手机号啕大哭。路人纷纷对我侧目,可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我宣泄出来了,我爽了就行了。
童虞茜在电话那头歇斯底里:“你是神经病吗?教育起我来你倒是一套套的,怎么放在你身上那些鸡汤都没用了啊?”
我忘了自己究竟流了多少眼泪,只记得放在耳边的手机都已经发烫了。
然后我假装亳不在意地说:“好了,我哭完了,这件事就算翻篇了。你不许说出去!我还想走高冷路线呢,形象破灭了,我以后还怎么嫁霸道总裁!”
一转眼,一年过去了,我龟裂的心却还是没有得到完好的修复。而我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想起这段凄凄惨惨戚戚的过往,是因为几分钟前我妈从佛罗伦萨给我打了个国际长途。
我妈一向以文化人自居,有事没事地就喜欢咬文嚼字、酸人酸己,如今到了文艺复兴的发源地,免不了要发泄一番。我一接起她的电话,她就给我念徐志摩的《翡冷翠的一夜》:“你不能忘我,爱,除了在你的心里,我再没有命;是,我听你的话,我等,等铁树儿开花我也得耐心等……”
“行了叶总编,我知道你在佛罗伦萨,你别酸给我听了,留着折腾我爸去!”
“我不重色轻女,你跟你爸我会兼顾。”我妈的心情好像很好,“身体好点了吗,还流不流鼻血‘’你跟陆西城怎样了,他对你还好吧?”
“你一下子问了我这么多问题,让我先回答哪一个?”
言多必失,我一点都不想跟她讨论关于陆西城的任何话题。
我妈是个典型的浪漫主义文化人,她信仰爱情,骨子里流着的都是“有爱吾宁死”的血液。在她的认知里,我就应该嫁给一个爱我爱得海枯石烂并且我也爱他爱得地老天荒的男人。她若是知道我和陆西城彼此没有任何感情,只是因为合适而决定结婚,那么,不是陆西城死就是我亡。
自从上次接我出院,我和陆西城只见过一次,草草吃了个饭就各忙各的去了。我编不出荷尔蒙满天飞的浪漫情节来哄骗我妈,只能和她绕话题。我向她提议,我想去她的杂志社工作,她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
“我办的是旅行杂志,又不是天文学杂志。等将来科技发达了,人类可以去外星球定居或旅游时,我倒是可以考虑招你进来。”
“好歹我也是文人的女儿,我高中时期还当过校刊主编呢,要不是我那一时想起去学天文,现在的成就未必会比你差,你要不要这样看不起我?”
“你怎么突然想上班了,这不像你的画风啊?”
“我很快就要和陆西城结婚了,他的父母肯定不希望自己的儿媳妇是个游手好闲的人。我得在见未来公婆之前搞定工作,这样才能昂首挺胸地嫁进他们陆家,也顺便给我们廖家和叶家长长脸!”
“好像……你说得也有点道理。”我妈有些纠结,“容我再想想。”
以我对我妈的了解,她挂了电话后一定会陷人“天文学和旅游学能不能和谐共存”以及“女儿和未来婆婆如何和平共处”这两大学术问题的沉思中。如此一来,她短期内就不会再有空来关注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