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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之珩一下就醒了。
睡眼惺忪間,他瞥見一旁的程曦,脫口而出道:「曦曦,你醒了?」
「曦曦」兩個字一出口,兩個人都愣住了——這是他們尚未分手時,他對她的暱稱。
窗外的天光漸明,阮之珩也逐漸清醒過來。他從沙發上坐起來,很快恢復了鎮定。只見他站起來,踱步到程曦面前,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
「終於退燒了。」他說著,舉止與語氣都十分自然。
程曦卻有些尷尬,只覺得自己陷在他營造的氣場之中,不知該如何自處,最後只能說:「謝謝師兄,給你添麻煩了。」
阮之珩倒不置可否,說:「你昨晚病得很厲害,我實在不放心。現在感覺怎麼樣?胃還痛嗎?」
「我沒事了。」程曦邊說,邊搖了搖頭。
她正準備告辭,就見阮之珩拿起矮几上的座機開始打電話:「對,2508 房間,麻煩送兩份中式早餐過來,其中的一份白粥熬得稠一點兒。」
他掛了電話,又看向她:「你去浴室梳洗一下,吃了早飯再走吧。」
程曦覺得這個安排大可不必,但拒絕的話還來不及說不口,又聽到他說:「既然想謝謝我,就讓我放心。」
在早餐送來前的間隙,程曦洗漱完,又借了阮之珩的手機充電器,然後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等手機開機。
羅蘭湖大酒店位於羅蘭湖度假村的中心,阮之珩的這間行政套房又有著絕佳的視野。從客廳的落地窗望出去,正好能看見山林環繞中的羅蘭湖,在清晨陽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與市內不同,這裡的空氣清新又濕潤,鳥語花香近在咫尺。若不是做項目,程曦平時也沒時間到郊區來享受這份靜謐與舒適。
阮之珩從浴室出來,便看見程曦盤腿坐在沙發上發呆。他走過去,遞給她一杯溫水,說:「晾了一會兒,應該不燙了。」
程曦沒說什麼,接過杯子就開始小口地喝起來。
阮之珩開始收拾矮几上的東西,從電腦到手機,最後動作停在攤開的筆記本上,他微微一怔,扭頭去看程曦,只見她正一邊喝水,一邊看著窗外的景色出神。
都是德語,她應當看不懂吧?阮之珩思忖著,將筆記本收了起來。
不一會兒,早餐便送到了。兩份白粥,幾樣小菜,還有雞蛋和點心。阮之珩將肉鬆和榨菜撥到濃稠的白粥里,用湯匙攪了攪,又吹了吹,最後將碗放到程曦面前,說:「有點兒燙,慢慢吃。」
程曦拿起湯匙,沉默地吃起來。
她一邊低頭喝粥,一邊用餘光看對面的阮之珩,只見他剝開一個水煮蛋,放在小碟里搗成幾瓣,再淋上醬油,也放在了她的面前。
這一切他做起來十分熟稔,就像多年前一樣。他知道她喜歡濃稠一些的白粥,知道她喜歡把小菜拌進粥里,知道她怕燙,也知道她喜歡用水煮雞蛋蘸醬油。
程曦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如果說重逢之初,她還拿不準阮之珩對自己的過分關切代表了什麼,那麼當下,她幾乎可以確認自己的感受不是錯覺。
阮之珩自然是不知道程曦在想什麼,他擦了擦手,一邊吃著早餐,一邊問她:「你今天什麼安排?」
程曦頓了一下,說:「最近的重心都在忙論壇,領馭的競標方案都擱置了。這兩天我得好好梳理一下思路,要不就來不及了。」
阮之珩思考了一會兒,說:「要不要我和筱薈商量一下,把講標的 deadle 往後延一延?」
「千萬別。」程曦緊忙停下進食的動作,說,「競標該怎麼安排還是怎麼安排,你千萬別給我開後門。」
阮之珩聞言一愣——對於公關行業的許多細節,他自問並不專業。但他能感受到,這是一個極其依賴人際黏性的行業。如果今天坐在他面前的是其他公司的乙方代表,大概會對這樣的「後門」歡欣鼓舞。
但是程曦並沒有,並不是因為她絕對的剛正不阿,而是因為她拒絕和他建立起這份黏性。
這時,程曦吃完了早餐,把碗往托盤上一放。阮之珩發現她只喝完了白粥,小菜和雞蛋都沒動。
阮之珩問她:「怎麼不吃?你以前不是……」
他還來不及問完,就被程曦打斷了。她說:「師兄,十年是很長的一段時間。很多東西都變了,何況是一個人的口味。」
她看著他,神情再坦然自若不過。但就是這個表情,讓她的「拒絕」變得更加明顯。
阮之珩不再接話,只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