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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冷哼道:“我看你也未必觉得有趣。你就是成日在试探我,看看我的趣味是不是合你心意,你这个——嗳哟!”他被闻韬抓住腰肢,呵了几下,笑得喘不过气,“起开!你……”
闻韬又气又笑:“那你倒是猜猜看,你的趣味合不合我心意!”
苏格笑软在他怀内,眼神却是安静而湿漉漉的:“我像不像他。”
闻韬稍微怔了一下,笑道:“你们两个,倒真是一模一样地无趣。唯一有趣的地方,就是都很喜欢赌——而且赌运不坏。”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但你像他小时候多一些,还没他后来那般难以取悦。”
他们总是会在突如其来的任何时候提起郑吉,这几乎已成了十分自然的事情。
苏格抬起脸来,认真地问道:“那你是希望我像他多一点,还是希望,我不要太像他。”
闻韬温声道:“你就是你。”
苏格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是,我就是我。”他眼中笑意却渐渐地褪去,变得迷茫而空白起来,“可惜连我都不太明白,我又是谁。”
闻韬看不得他这样,道:“待你记忆全恢复了,自然不会这样问。你有你的身世,你的过去,你的朋友,你也许从前还有过别的爱人——”
苏格摇摇头,道:“即便我能想起来,我也不是从前的我了。”
过去七年,对他而言是惨烈而不可回溯的空白,几乎将他与过往完全割开。当他再度睁开双眼时,他已永远失去了他可以信任的父亲,失去了维护他的母亲,也失去了几乎未曾谋面的兄长,和他最珍惜的朋友。
苏格闭了眼,轻声道:“我只有你了,你不知道吗?”
船靠了塘下,闻韬用薄氅把再度睡着苏格裹起来,将他抱到岸上。回到别馆中时,已过了子夜。第二日,苏格却发起了热,闻韬不得不留在馆中照顾他。两人便如在幽州时那般,关起门来过了几天安静日子。
苏格养病时更安静些,喝药,吃饭,卧床休息,都很听话。闻韬看着他披着郑吉旧衣,坐在灯边写写画画的模样,不时感到一阵恍惚,生出些不忍打扰的心情来。只是今日有些太晚了,闻韬到底还是走过去,笑道:“这么晚了,还不休息,画的都是些甚么东西?”
苏格便将自己画的东西一张张地展开来给他看:“这是马,这是骆驼。”
闻韬纠正道:“是骆驼的骨头。”
苏格又给他看另外一张,道:“这是白龙堆沙漠,就是你从孔雀河回来时,阳关前的大碛道上的沙漠。”
闻韬点了点头:“是这个样子。”他又指着另一张道,“这是地图嘛。”
苏格道:“这是焉耆城,这个方向就是我从前住过的地方。前边就是龟兹,也算近在咫尺,外面就是蒲昌海……”
闻韬听着他说话,心中一动,突然道:“你写几个字,我想看你写字。”
苏格笑了笑,便在那地图上将焉耆,龟兹,交河,轮台,蒲昌几座城池的名字标了出来。闻韬看着他的字迹,只觉得清秀硬瘦,倒完全不像自己的字。他不禁道:“若是郑吉没有临我的字,那么他自己的笔迹,也许就是你这样的。”
苏格搁了笔,若有所思地看了闻韬一眼。闻韬忙走过去,问:“怎么?不高兴我这么说?”他想了想,又道:“我明日带你去刻一枚你自己字章,让你在画稿上用。”
苏格却摇摇头:“不必了。”随后他将桌上自己的画稿卷起来,一张张丢进了火盆里烧掉。又道:“有时候,我也会梦见他。”
闻韬看着火舌舔着画稿,道:“他在你梦里,都做甚么?”
苏格道:“我只是梦见,他在做一些你们曾告诉我他所做过的事情。”他低着头,将发烧的脸埋在闻韬胸前,闷闷地道:“也许说出来会冒犯了你们。但是在梦里,我自己就是他。”
闻韬抱住他,亲亲他微烫的额头:“我同你说了太多他从前的事,你记忆还没恢复,便将他的事当做了你自己的经历。今天开始,你每日好好想想自己,不要总是想着他,便不会这样了。”
苏格被他一吻,又高兴了些。他拿了一只小狼圭,蘸了清墨递给闻韬,让他给自己点一颗泪痣。
闻韬踌躇着道:“做甚么?”
苏格问:“你不喜欢吗?”
闻韬无言以对,他几乎屏住呼吸,在苏格右眼角边点了一颗浅浅的泪痣。苏格搂住他的脖子,如郑吉从前那般小心翼翼地亲了亲他的双唇,轻声撒娇道:“我头有些疼。”
闻韬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