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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只是最近八天。”
“八天?”甘怀霜唇角斜扬,绽出一个无比轻蔑的笑:“可真是天纵奇才。”
“单个名字是不好记,但是,编成歌子来唱,容易得很!”莲生昂起头,毫不退缩地挺着胸膛:“敦煌那些变文个个都很长,难认的字也甚多,但敦煌百姓无论男女老少,识不识字,大多都能跟着唱,无非就是因为朗朗上口。五百种香料编下来也不过百来句,比《王昭君变》《伍子胥变》短得多了,有什么难背?再多给我几天,一千七百八十五个我都要唱全呢!”
甘怀霜炯炯瞪视着她,似乎一时没有消化她的话中含意,手中一直轻挥的团扇,也不自禁地停在膝头。“你给我唱!唱不出来,莫怪我不客气。”
莲生翘着嘴巴想了想。“我自己瞎编的,乱七八糟,姊姊不要笑话。”
未待甘怀霜答话,莲生已经朗声高唱起来:
“青水青木与青兰,
佩兰泽兰与芝兰。
豆蔻肉蔻与草蔻,
紫檀黄檀与白檀。
须曼那华陀罗树,
芙蓉揭车青赤莲。
安息乌沉与熏陆,
广藿阿末与龙涎……”
整个客堂,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已经忘却议论,忘却疑惑,忘却了一切,只呆呆凝视着孤立大堂中央的莲生。容颜纯稚的小姑娘,双颊酡红,羞色难掩,但仍然昂首挺胸,唱得娇脆明朗,一句句响彻客堂内外:
“大黄黄芩和黄柏,
冰片花椒与独活。
苍术白术和杜若,
露申辛夷与苏合。
榄香山药和毕钵,
甘松三柰曼陀罗。
杜衡菊花和兜末,
留夷菖蒲与百濯……”
甘怀霜早已呆住了。手中团扇,不知何时,已经悄然落于褥边。
她毕生浸淫香道,当然一听就知道,这真是小姑娘瞎编的歌谣。各种花香、草香、木香、兽香,
混杂一处,单香与合香乱成一团,整首歌谣纯是为了压韵,没一个上下句有什么关联。
然而,又真是下了功夫,编得音节爽脆,朗朗上口,用的又是敦煌人熟悉的变文旋律,几乎听这一遍,连她都已经能跟着哼下来。
“兜娄艾叶和荪草,
苍术附子与青蒿。
紫述都夷和荼芜,
薄荷萱草与秦椒。
茵犀石叶诃梨勒,
桂枝荆芥婆浸膏。
益智当归与蘼芜,
紫藤郁金与灵猫……”
那小姑娘越唱越欢,还手舞足蹈,敝旧的衣袂随风飘飞,竟也相当曼妙。周围伙计们受那份爽利与热情感染,情不自禁地击掌相和,把这幽深的客堂搞得跟大街上艺人演唱变文的乐场一般:
“茴香木香詹糖香,
丁香沉香伽南香。
麝香藿香和**,
甲香栈香胆唐香。
胡椒阿魏和樟脑,
藁本白芷高良姜。
茉莉玫瑰与连翘,
细辛没药有沉光。
必栗愒车与木蜜,
馝齐薜荔迷迭香。
捻支沉榆与蘅芜,
都梁三秀甘棠香。
零陵胡绳与菌桂,
海狸香与鸡舌香。
振灵茹蕙瑞龙脑,
雀头射干凤髓香……”
“好了,好了。”甘怀霜挥手止住。
莲生停了歌唱,忐忑地望着这个不怒自威的女店东。
“东家?”是那个胖掌柜十一娘低声开口,一双嵌在肉…缝里的细眼睛望望莲生,又望望甘怀霜,满脸谄媚的笑容:“要不,就……破个例吧?这姑娘实在是……连我都……”
甘怀霜视线一转,双眸凌厉如电,立即逼得十一娘没了声音。
“苏合。”甘怀霜唤过身边侍女,向莲生伸手一指:“取两吊钱给她。”
莲生胸中一沉,一颗心不知跌到了哪里,整个胸膛都变得空空落落。
“我不要钱!”莲生咬紧了嘴唇:“别用钱打发我,需要我做什么,我可以努力啊!我什么都能做到!”
“需要你去换身行头。”
甘怀霜冷冷一笑,随手拾起身边团扇,仍于身前,缓缓轻摇,一双秀目上下打量着莲生,眸光清冷,而意味深长:
“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