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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恨恨他说:“我见读书人就吃,哪个书生遇上我,我把他连皮带骨都吞下去——”
他狠狠地道:“我跟书有仇。”
温火滚打杀敌手时,像一团焚烧的火球,但谈话时却很讲理,甚至在手势上还带有一点优雅和优怨。
“当我死的时候,我要死得光明磊落,火火红红,宁死在烈火中——”
“哪怕是最后一刻也焚烧,”温火滚好像还很憧憬他说。“如果那真的是我死的日子。”
他是这样说过。
而在这时候,他(温火滚)在对敌斩杀中发现:
何难过和梁伤心面对那顶轿子的神情,就像他们一个正在吃着神像,一个正在狂吞着一本本厚厚的典籍一样!
他们面对着那一顶文文静静、安安静静、平平静静的轿子。好像面对于军万马、引颈待刑、面对一座屡现仙迹的神龛一样。
其实温火滚是说得潇洒。
他还是婴孩之时,不知火为何物,以手相触,给灼伤了。
少年的时候,他不小心玩火,烧掉了他的房子,也使他成为孤儿,所以才会让温辣霞看中,收他为徒,迫他在山上修炼,授他火的剑法。
他常自喻为一根两根燃烧的蜡烛,实则如一条两面受力的火中竹,他一面自焚,一面炸出星火,一面自这火光焰花中灰飞烟灭。
这也许就是温火滚的宿命。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宿命——包括可以不相信和不知道自己的宿命。
这轿子仍然没有动静。
——在这种情形下,里面的人依然全无动静,如果不是轿子里面根本没有人,就是里面的根本不是人。
温火滚要比梁伤心和何难过都更急。
他怕自己再守不下去了。
他快支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候,梁伤心和何难过突然有了动作。
他们突然改变了方位。
——原本是一左一右,夹击轿子,而今变成一前一后,让这轿子里的人背腹受敌。
这转变极快!
——到底是什么事让梁魔何怪会作出如此变换和因应来,温火滚毕竟跟轿子隔了一段距离,故尔没能感应得出来。
然后何难过跟梁伤心一起作出了攻袭。
何难过一挥剑,剑发出一声动人的呻吟和一闪而过的银光。
这银光却不是直接攻入轿里。
而是挑向一团正在街上熊熊燃烧着的火球。
火球飞起,飞击绿轿,“砰”的一声,撞在绿轿上,花地炸了开来,火焰马上卷燃着了轿子,前前后后连同布帘都着了火,而银光碎片,幻化万千,迸射入轿内:
那是“冰”。
何难过的“冰之剑”。
也是“剑之冰”。
他这一招是“水火夹攻”。
他的剑气是冰寒的,但挑起的却是烈火的,他用火攻逼出轿中人,再以“冰锋”打杀!
他全力抢功,因为他无后顾之忧:
梁伤心一定会为他掠阵。
绿轿已着了火,就似金色的火焰绕缠着青色的龙。
“剑冰”已像雨雪一般打入轿内。
轿子里的人若不及时出来,那是死定了。
“蓬”的一声,一物自轿后飞弹了出来。
谁都要活命。
火在烧,剑芒杀人,轿中人终于还是沉不住气!
何难过笑了。
他就是要轿里的人沉不住气。
他就是要迫出轿里的人:
——出洞的蛇,总比仍匿伏在洞里的蛇容易对付些!
他就是要在轿前发动攻势,让轿中人自后冲出——因为他知道梁伤心的快而伤人心坎之剑一定在守候和等待。
只要戚少商一掠出轿子,就死定了!
那道影子一掠出轿后,就遇上了梁伤心的剑。
梁伤心剑侠。
快剑。
剑侠侠剑快快剑剑剑剑快剑,在刹那间,那道影子至少着了十几二十剑。
到了最后一剑,那道影子已给一剑穿心,串在剑锋上,梁伤心这时才能稍为停了一停,住了住手——他出剑之快,一旦出手,连他自己也纵控不住,二三十招后,才能勉强稍停。
当他可作稍停的时候,那道影子菩是一个人,早已七八剑穿心,人也斩成碎片。
可是,那不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