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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辰乍闻南隽的声音,几乎疑是梦里,心头一热,又惊又喜:“阿隽?”
他撑着床便欲起身,这一动,却牵扯着全身伤口都疼了起来。九辰蓦地皱起眉毛,惊疑不定。
为何,他身上那些早已化脓的伤口,都恢复到了最初受伤的样子。一处比着一处,叫嚣着疼痛。
“殿下身体虚弱,切勿劳力。”
南隽及时劝止,打量着天色道:“此地危险,咱们须得尽快离开。”
暴雨虽有停歇的迹象,但大水还未退去,帐外拥阻的水,依旧可以没过膝盖。
南隽担忧九辰的伤口再沾了水,引发炎症,连忙把自己的披风接下来,给他披上,然后背着他一路涉水朝营外走去。
走出楚军大营,已有马车在岔路口等候。
见南隽过来,驾车的两个年轻人立刻迎过来,恭敬的唤了声“少主”,便帮着他将九辰扶进马车。
说来也怪,这瞬息的功夫,大水竟已退去不少,只浅浅没过脚腕。连原本暗沉沉的天际,也慢慢透出些许亮光,有雨晴天霁之象。
连南隽心中都不由腾起一丝怪异的感觉。
等三人都上了车,赶车的年轻人鞭子一扬,马车便轻快的在泥泞的道路上飞驰而去。
故友重逢,又是在这异国他乡,九辰和南隽心中都是百感交集,万千话语,最终只化为几杯浊酒,灌入肠内。
南隽一路上谈笑风生,自始至终都没问起九辰眼盲之事,一言一行,皆待他如昔时一般。
九辰也只问了南央的身体状况,对端木一族在西楚的经营绝口未提。
幽兰见两人如此,忽然有些明白,以九辰淡漠的性情,如何能与这位端木族的少族长成为至交好友。
又行出数里,前方,忽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少主,章路长从汉水传来急信!”是端木族的传信使。
汉水?
南隽眉心一跳,吩咐停车,面上不动声色,笑着同九辰道:“殿下稍等,臣去去就回。”
说着撩袍跳下马车,特意把那信使叫得远远的,细细问明情况。
“风淮两国,在汉水设下重兵埋伏,王上只带了二百死士浴血突围,情况危急!”
信使一字字复述原话,急得一头大汗。
南隽变色,沉吟片刻,却吩咐:“你先带着汉云两路去与章季会和,务必抵死护王上周全。等我安置好殿下,便去与你们会和。”
“是,少主!”
信使得了命令,不敢耽误,立刻翻身上马,飞驰而去。
南隽心神不宁的回到车中,沉眉思索余下之事。
正筹谋着两全之策,忽听九辰沉声道:“你既唤我一声殿下,巫国之事,何不与我商议?”
幽兰惊讶的望着九辰。
九辰自己心中也在打鼓。今日一梦醒来,他不仅能自如的调动内力,竟能将数里之外的声音,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可究竟为何,他心底深处,总是不时涌出一丝莫名的没有缘由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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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隽见终是瞒不住,倒也释然了,便把汉水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末了,坦然道:“风淮既敢埋下重兵,必是预谋已久,准备充足,单靠端木族那两路人马,只怕撑不了多久。”
余下的一部分话,他没说。巫军远途苦战,伤亡惨重,粮草几乎已经消耗殆尽。而南方诸小国,向来唯西楚马首是瞻,根本不可能给予巫军支援。
但九辰定是明白的。
车厢一时陷入沉默,只余马蹄踏过泥水的达达声。
幽兰掀开车帘,往外看去。入目处,是不见尽头的泽地,而泽地中,许多衣衫质朴的百姓,或争相奔走,或抱头欢呼,却是一派团圆欢喜的景象。
按理说,这场水患,毁了无数良田屋舍,百姓们不该悲伤消沉么?
南隽也注意到外面的景象,便命停车,拉住一个过路的老者,问:“老伯,这里出了何事?为何大家都如此开心?”
那老者也是红光满面,朗声笑道:“你肯定还不知道罢,刚刚大水突然退去,那些被淹死在水里的人,竟然都活过来了。大家伙一听消息,全从山上跑了下来,去找失散的亲人了。”
三人闻言,俱是诧异不已。
屋舍没了,可以再盖,良田毁了,可以重新耕耘,唯独这人没了,是无可挽回之事。
也不知,究竟是何方神佛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