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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御史为之一怔,却道:“就事论事,即便这七家有罪,也不该如此苛责,士林侧目,天下不安……”
他还没有说完,便被皇帝的冷叱声打断:“你吃的是朕的俸禄,做的是大唐的御史,不知报效君上,抚恤黎庶,怎么满嘴都是世家受损,天下难安?此非大唐之臣,朕不用也!”
皇帝得位不正,登基之初,便施恩各方,对待御史也和颜悦色,如同春风拂面,有谏必纳,以图美名,御史们经得多了,便知道他的命门何在,往往直言相谏,以此谋取诤臣之名,哪知到了今日,这一套竟不管用了。
那御史听他这般呵斥,已然怔在当场,皇帝冷笑几声,击案道:“你既这般为世家着想,便往五姓七望家中去做个幕僚家臣,献你的孝心去!即刻剥官去职,将此贼逐出宫去!”
内侍闻言应声,七手八脚的将人往门外带,那御史回过神来,忙求道:“圣上开恩,臣一时糊涂,望请圣上赎罪!”
皇帝置之不理,又转向其余几个博士:“尔等居于国子监,享朝廷供奉,不思教学,怎么也忙碌于朝廷政务了?”
几个博士见到那御史下场,心中已然有了退意,踌躇不能言,纷纷低下头去。
“做官要有做官的样子,博士也要有博士的样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是叫你们煽动学生,抵触君上的,”皇帝道:“你们既担不起这责任,便不必担了,即日起削去博士之职,各自还乡吧。”
这几人都是朝廷从地方上征召来的名士,收到诏令时有多荣耀,灰溜溜的返乡时便有多丢脸。
名士名士,不被朝廷看重的名士,能有什么价值?
李太白那样的人,总共也只除了一个。
几个博士面色煞白,想要出声求饶,却被内侍堵住嘴,先一步请了出去。
殿中只留了几个御史,站在皇帝面前,神情中皆带着几分惊疑与不安。
皇帝接连发落了几人,心中怒气纾解大半,较之从前为图声名受御史那些鸟气的时候,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这种酣畅淋漓之下,他甚至没有发现,不知不觉之中,自己已经被乔大锤春风化雨的“锤化”了。
他饮了口茶,再看惴惴不安的几个御史,语气也缓和了些:“尔等还有什么话要讲?”
那几人面面相觑,再多的谏言也不敢讲了,踌躇之后,方才推出一人,恭谨道:“中书令与秦国夫人受皇命巡视天下,累有功勋,有功无过,只是五姓七望声势赫赫,终究不同于庶民,如此结怨,恐令世人不安,望请圣上为天下平稳计,加以安抚……”
皇帝刚刚降下去的火气又冒出来一点,强忍着道:“如何安抚?”
那人顿了顿,试探着道:“昔年太上皇与太原起事,便嫁女与太原王氏结好,树恩深厚,圣上何妨效仿此法,将昭和公主许嫁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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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人还真是有本事, 不说先前那茬,却将主意打到自家小公主身上来了, 简直该死!
皇帝心里边儿那点火苗被浇了一桶油, 忽然间爆发开来,执起案上茶盏,猛地砸了过去:“太上皇有女近二十人,许嫁衡阳,自无不可,朕膝下却只得一女,爱若掌上明珠, 安肯轻嫁他人?!”
那御史没预料到皇帝反应会这般激烈,惊诧之后, 方才道:“圣上此言差矣……太上皇膝下的确有公主若干, 但衡阳长公主难道不是皇家骨肉,圣上亲妹?公主受万民供养,为安天下, 何能惜身!”
皇帝脸色铁青,紧紧盯着他, 半晌过去, 才发出一声冷笑。
太上皇跟种马一样, 噼里啪啦生了近四十个孩子,见得少的长公主,怕连名字都记不住了,他的女儿值几个钱?
能跟朕的女儿相提并论吗?
至于后边儿那句……
皇帝嗤道:“什么叫公主受万民供养, 为安天下,不能惜身?”
那御史见他这般盛怒,不禁有些瑟缩,顿了顿,方才道:“公主身为皇女,身受黎庶百姓衣食供奉,一举一动皆是天下女子表率,现圣上问罪世家,深加苛责,士林不安,正该加以安抚,否则,岂非令天下人侧目……”
皇帝怒极而笑,道:“令天下人侧目?!你能代表天下人吗?!天下有民千万,你可是拿到了千万言书,说要将朕的女儿嫁入世家,否则他们便要造反,将朕拖出去斩首吗?!”
他目中冷锐之意更甚:“朕真是受够了你们时不时就把天下百姓搬出来这一套,谁给了你们为天下百姓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