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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1965年的学生档案中,她找到了翟抗日的学籍记录。
翟抗日,1945年12月生于本市,父翟振军,母水野良。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名字。
当历史的画卷翻回到上个世纪的1945年,在中国广柔的土地上蹂躏践踏了八年之久的日寇的铁蹄终于在这一年的8月15日在中国湘西一个名叫芷江的小城止步。日本侵略军代表向中国受降代表递交了降书。
这一年的十月,一个名叫翟振军的年轻人带着一个腆着大肚子的女人回到了离别两年的家乡市郊卧虎村,
两年前,当日本军队扫荡卧虎山时,翟振军正在城里的中学念书,参加了著名的省会保卫战。在日本军队撤退之后,他回到家乡,却找不到自己的父母和妹妹,听人说自己的亲人可能被扫荡日寇掳走,忧心如焚的翟振军便开始了对日寇长达两年的追踪,可直到抗日战争结束,他都没能寻找到自己的亲人,只带回来这个名叫水野良的女子。年底的时候,女人产下一名男婴,翟振军给他起名叫翟抗日。
翟振军从不对人谈起自己这两年在外的流浪日子,带着女人和孩子开始了在乡下默默无闻的生活。水野良是个小巧温顺的女人,据说曾经是某个医院里的护士,平常沉默寡言,白日下地干活,夜晚相夫教子。人们只有偶尔从水野良半夜痛苦的呼叫声中才能窥测到一丝这个家庭平静表面下暗暗涌动的潜流。
直到解放后的土地改革运动中,一支外地的调查组来到卧虎村,人们才知道翟振军在外的两年竟然参加了外地的一支地方割据武装,既打日本鬼子,又劫富济贫,可是在接下来的三年内战当中,这支队伍既不依附于国民党,同时又抵抗共产党,因此在共产党掌握政权之后,这支武装力量被定论为土匪。
翟振军当年满怀一腔抗日复仇热情加入了地方抗日力量,曾经是一个令当地日本人闻名丧胆的小头目,抗战结束之后,因与首领产生分歧,带着几个战争中劫获的妇女儿童离开了土匪队伍,跟共产党没有血债,所以人民政府没有进一步追究他的历史错误,没有把他归入地富反坏四类分子,在土地改革中,由于翟振军当年打过土豪,发了一点浮财,在老家置了几亩薄地,划分成分的时候被划定为中农,属于基本可以依靠的革命力量。
翟抗日就这样作为贫下中农的后代在卧虎村长大,父亲在人民公社务农,当过护士的母亲则由于当时医疗技术力量缺乏在乡村卫生所帮工。父亲去世之后,翟抗日在母亲的供养之下继续读书,1965年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医学院。
进入医学院第二年,举世瞩目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爆发,热血青年翟抗日积极投身文攻武卫,成为学校里小有名气的造反派小头目,正在春风得意红极一时,一封漂洋过海辗转来到的寻亲信却一下子将这个红色后代革命接班人打入了冷宫。
这是一封从帝国主义的司令部美国洛杉矶寄来的信件,一个名叫翟振花的妇女寻找她在大陆的父母和哥哥。翟振花是本市卧虎村人,1943年日寇扫荡之时,她和另外的五名妇女被日军掳走充当随营慰安妇,后来日军战败,她在战乱之中委身了一位国民党的兵哥哥,1949年随兵哥哥溃败台湾,夫君退役后举家移居美国洛杉矶。他的哥哥名叫翟振军。
姑姑的来信让毛主席的红卫兵翟抗日突然变成了有海外关系的国民党反动派亲属。昔日文攻武卫的红卫兵对手和遭遇他抄家捆打而怀恨在心的仇家立即闻风而动,将他打倒在地,再踏上一只脚。
在接下来的深挖猛打之中,他的家被抄,他父亲当年曾经参加过土匪组织的历史问题重又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对水野良剃阴阳头游街批斗严刑拷打之下,革命小将又从他的家里揪出了一个深藏潜伏的阶级敌人:日本特务水野良。
翟抗日的母亲水野良子,曾经是日军某部的随营护士,在一次由翟振军带领的袭击战中被掳获,被翟振军收留作为报仇泄欲的宠物。翟振军离开队伍之时,将良子带回了家乡,虽然在生儿育女之后良子的遭遇有所改善,但翟振军还是将丧亲失家的怨恨一股脑地发泄在了这个倭婆身上,经常对她进行摧残折磨。由于乡下人对男人虐待女人的情形司空见惯,所以这些年来大家对此并没有产生什么怀疑。
虽然有时候也觉得父亲对母亲太过残忍,可是连翟抗日自己也从来没有感到这有什么异常之处。在遭遇一连串打击之后,翟抗日发现自己竟然是一个自己从小起就恨之入骨的日本杂种,在极度绝望和颓丧之下曾经“妄图自绝于党和人民”,未果。最后被开除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