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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有龄和胡雪岩站在米店门口的石阶上,便和米店老板交谈起来。王有龄问老板:松江怎么有这么多的漕工?老板解释说,松江地处江浙两省交界,是运河、长江双料水陆码头。松江漕帮,也是中国最大的漕帮。因为长江三角洲所产粮食,大部分走松江集中,然后走大运河运走。
胡雪岩:“这我们知道。可最近不是听说朝廷要将河运改为海运吗。”
“对!现在太平军把南京、镇江的口子卡住,河运只好彻底改为海运。在这之前,因大运河苏北、淮南段逐渐淤塞,松江的漕粮,慢慢已运不出去了。只是外头不清楚这个情况,粮食但只还往松江涌。漕帮呢,管粮食卸船,管粮食进仓,可做了工拿不到钱,怎么能不闹事呢?”
胡雪岩眼前一亮,立刻捉到了商机:“老板,松江的漕粮存了不少吧?”
老板叹息:“这,我也说不清楚。反正一座座仓廪里的白米堆积如山,都快要发霉、腐烂,可以酿酒了。真可惜啊!”
胡雪岩压低声音:“老板,向您请教一下:我们如要求做大宗粮食买卖,是去找松江府粮台,还是找漕帮?”
老板竖起一个指头:“你只要找到一个人,一切都全在他身上。”
“谁?”
“尤大伟,人称他尤老五。他是松江漕帮的首领,名震江湖!在松江、在上海,甚至千里运河上,只要一提松江漕帮,没有人不知道尤老五。”
此时,两人才发现他们这一行人已经走散。罗家骥肯定是陪巧珠去寻主人家了。章胖子呢,没准已在花街柳巷入港了。两人打听到漕帮会所的所在,立即回船准备。
稍懂点江湖“海底”的人都知道,漕帮会所实际上是青帮设在码头上的一个公开办事机构。青帮是个组织十分严密的秘密团体,而漕运则是它衍生的载体和渊薮。据米店老板说来,这尤老五恐怕就是这样一位水陆两栖的双料角色!
两人准备了礼品、拜贴,王有龄袍带加身,正好章胖子探花回船,一行人浩浩荡荡,迤逦往漕帮会所而来。
尤老五得到通报,早已在台阶上等候。他的身材高大,乍一看,还真有几分纠纠武夫的味道,但细瞧就不是了,不仅精明,而且冷静,那冷静中又有些彬彬儒雅的仁者之风。
胡雪岩 第一部分(12)
王有龄拱手道:“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天下漕帮是一家,我也就不说两家的话。只因浙江粮台的官船停靠松江,见码头上情形极度混乱,泊靠甚难。上得岸来,又遇漕工聚众闹事,其势汹汹,绿营出动,形势有些不堪,故此有些担心。”
尤五毫不掩饰:“王大人所见不差。这几个月来,太平军卡住南京、镇江,运河漕运中断。松江的漕粮无法转运出去,大量囤积此地,造成大批漕工停业。再加上工头从中克扣工饷,打骂漕工,从而激起漕工义愤,风潮不断……我们公所,已几次受到松江知府衙门的申饬了。”
胡雪岩侃侃而谈:“尤舵主,在下胡雪岩,原在杭州钱庄当过跑街,跑的就是各家商号,如何流通、如何交换、如何把生意做活,让死钱变出更多的活钱,依我之见,你们松江把这么多漕粮积压在仓禀,则成了死水一潭,腐烂、发臭……能不能采取变通办法,把这些囤积的漕粮,变成源源活水、哗哗银子……”
尤五深受蛊惑:“怎么一个变通法,胡相公能否明说?”
胡雪岩放缓语气:“这次,王大人率我们去上海,就是要购买十万斤粮食,火速完成朝廷下达的浙江漕粮的海运任务。很巧,路过松江,看见你们这儿漕粮积压如山。王大人有心想在松江就地采购。这样,既可立即从上海港运走,又可解决你们漕帮一时的困难,岂不两全其美?”
尤五语气毫无掩饰:“我之所以急于将囤积的漕粮出手,是要换取现银,发给漕帮兄弟救燃眉之急,我甚至可以以优惠价格卖给你们。不知你们……”
胡雪岩嘻嘻一笑:“我知道尤五大爷的担心,毋需过虑,”他指着在一旁端坐的章胖子,“这位是杭州‘开泰’钱庄的大伙计章水祥大爷。王大人这次特地带他同行,就是为了随时随地可以结清粮款。”
但尤五还有他的顾虑:“王大人,胡大爷、章大爷,多谢你们关心我们松江漕帮,在下感激不尽!但你们也知道:国以粮为本,漕粮事关重大,万一朝廷要松江急送皇粮,我无法如数交解,那就是天大的死罪!甚至落个满门抄斩。尤某如何担当得起啊?”
王有龄神色庄重,是提醒,也是叮嘱:“此事天知、地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