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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恕说:“去年七月初你在鹤翔开会,3号那天晚上你在做什么?”穆超群侧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略显暴躁地说:“你们怀疑我和赵天祥的死有关?李韬光死了你们就调查我,赵天祥死了你们还来调查我,我是杀人狂怎么着?去年七月份的事,我怎么能想得起来?你倒是说说去年7月3号晚上你在干什么?”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有人在催促道:“你换好衣服没有?客人们都在等着呢。”
沈恕见穆超群的态度依旧强硬,不肯配合,就说:“警方并不是特别针对你,案子既然发生了,按照程序,每个和死者有关系的人都要被调查,配合警方工作也是每个公民的义务。”
门外的敲门声又响起来,穆超群没好气地骂道:“敲他妈的什么?没换完衣服呢。”他这么一吼,门外立刻安静了下来。
穆超群也不是一味蛮横,他审时度势,看起来今天在两个绵里藏针的警察面前如果不合作,恐怕应付不过去,搞不好婚礼也会弄砸,就放低声音哀求说:“现在我一脑袋糨糊,你们就放我一马,让我把婚礼办完,我回去好好想想,明天上午主动到刑警队去,但凡想得起来的,一定都如实告诉你们,现在逼我也没有用。”
沈恕知道他这次说的都是实在话,和二亮交换个眼色,站起来说:“既然这样,我们就明天上午九点在警队见。”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回过头来又将他一军,“你和钗头凤很熟?她不见了。”
穆超群正抹着额头上油亮亮的汗水,听到钗头凤的名字又是一阵惊诧说:“啥?”沈恕笑了笑,向他挥挥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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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7月17日。大雾。
楚原市刑警支队。
接下来这段记录是可欣转述给我的。他说从警多年,与沈恕朝夕相处,却从未听到过他吐露心声,那次他在心情激动下说了许多感性的话,让可欣热血沸腾。
上午八时左右,可欣买了早餐回来,想起沈恕昨晚睡在警队,多半还没吃早饭,就给他送了一份去。办公室的门敞开着,他径直走进去,见沈恕正伏在桌上用一支钢笔写字,字体大而豪迈,可欣凑过去,见他写的是“君子不轻诺,既诺之,则不悔”,一句话重复了好几遍。
沈恕早就留意到可欣,点点头示意他把早餐放在桌上,然后点着那几个字对可欣说:“查办这起案子,到目前为止最深刻的感受就是这几个字,这句话现在很少有人提了,许多承诺只是一个过场、一种形式,不仅听的人不信,说的人也不信。”
可欣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就点头支吾着说:“既诺之,则不悔,说得好。”
沈恕知道他没明白,笑了笑说:“我在穆超群的婚礼上听到新郎新娘互相说着天长地久的誓言,当时就感觉似乎和我们的案子有一点关联,可是婚礼现场乱糟糟的,又惦记着怎么讯问穆超群,说什么也理不出头绪。昨晚躺在床上,夜深人静时忽然想起来,我在走访两位被害人所在的单位时,都发现了一段誓词。楚原三中的院墙上镌刻着教师誓词,大意是爱岗敬业、鞠躬尽瘁、有教无类、为人表率;而鹤翔法院的办公室里挂着法官的誓词,大意是诚实不欺、有法必依、秉公办案、一视同仁。”
可欣说:“誓言听起来都差不太多,说的时候慷慨激昂,可是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呢?”
沈恕说:“这就是誓言的尴尬之处,太多人把誓言当成一种形式,言不由衷、说过就忘。也有人在宣誓时心潮澎湃,可是随着时间流逝,或者遗忘在脑后,或者找种种借口为自己违背誓言的行为开脱,所以越来越多的人不再把誓言当回事。古人说:‘君子不轻诺,既诺之,则不悔。’古人相信鬼神,以为违誓必遭天谴,所以有所约束。而现代人大多是无神论者,不信因果报应,做坏事时愈发无所顾忌。穆超群在诉说婚姻誓言时语气无比真诚,不知底细的人根木不会想到他在婚礼的前两天还在和陪酒女鬼混。誓言本身没有错,错在人们把它当成欺骗的工具。虽说不该说死者坏话,可是活着的人还是要反思,引以为鉴。李韬光在活着时违反校规给权贵子弟补课,对平民家庭的学生则随意从班级里剔除出去,这些行为都愧对他入职时许下的誓言;赵天祥徇私枉法,用一起主观臆断的民事案子破坏了社会诚信,严重打击了民众对法律的信心,他身为法官,却视法律为无物,视法官誓言为儿戏,以致付出生命的代价。这两者未尝不是因果。”
可欣忽然醒悟道:“你是说两名死者被割舌身亡,和他们食言而肥有关?”
沈恕点头说:“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