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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的人倒是一死了之,一了百了了,留下他承受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切。
这世上所有事都可以选择,唯有出身不能。
不管愿不愿意,不管接受不接受,骨肉亲情是谁也否认不掉的事实。
“张硕,我扶你回房吧……”
霓灵轻轻推了推男人。
毕竟书房不是睡觉的地方,虽然是夏夜,可能不用担心会受凉,但是,这样趴伏着太过受罪,而且保不准他醒来又继续喝。
霓灵躬身,作势想要将他扶起,他却忽然缓缓抬起头。
醒了?
霓灵被他眼中的赤红吓住。
浑浑噩噩地看了她一会儿,似乎终于将她认了出来,口齿不清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霓灵本来想说扶他回去休息,但是,当目光触及到书桌上还未喝完的另一坛酒时,忽然改变了主意。
“一人独饮多没意思,我过来陪你一起喝。”
霓灵一边说,一边提起那坛酒,然后又拿了两个喝茶的茶盏,倒满。
一杯递给张硕。
虽然醉得不轻,但是能将她认出来,说明还没有失去意识,张硕目光混沌迷离地看着她,显然有些意外。
没有接。
霓灵便将杯盏放在他的面前。
然后执起自己的这杯,想要跟他碰杯。
“来,一起!”
张硕皱眉:“你不能饮酒!”
他的舌头微僵,声音黯哑又有些含糊。
“我为什么不能?”
“你在吃药,酒会坏了药性……”
“坏了就坏了,反正吃了那么久的药,现在还是白发不是,所以,也无所谓了。”
说完,举起杯盏就要饮,被张硕扬臂一挥甩落。
“嘭”的一声杯盏跌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说了不许喝就不许喝!否则……前面的治疗全部……前功尽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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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虽在酒精的作用下,张硕有些语不成句,但是那口气却是霸道得很。
霓灵垂目看了看自己被酒水溅湿的鞋面,唇角轻勾:“你在意的到底是我能不能喝酒,还是我的头发能不能变黑?如果我的头发再也变不回去了,如果……”
“我说过,不论你是黑发,还是白发,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在意的只是你这个人!”
没让霓灵的话说完,张硕已经蹙眉将其打断。
非常难得的一口气说完,显然有些不悦。
而霓灵却没有作罢的意思。
“我凭什么相信你?”
张硕只觉得头痛欲裂,抬手捏了捏作痛的眉心,略显疲惫地开口:“你到底怎么了?”
她很少会如此咄咄逼人,更别说无缘无故。
“没什么,就是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忽然有了一些质疑。”
“我什么样子?”
“曾经我们被以为是亲兄妹的时候,你跟我说,我们离开这里吧,离开京师,离开后幽也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你只是我的张硕,我只是你的夜灵,不管世人怎么看,怎么想,生前遭天打雷劈也好,死后入十八层地狱也罢,你都认了,你都愿意,不是吗?既然如此,现在又为何在这里借酒消愁、麻醉自己?你到底在纠结什么?纠结三爷是你的父亲,他做了那么多坏事,你无颜面对世人?还是纠结三爷是你的父亲,你却在他一直到死,都没能喊他一声爹?可这些你不是不在意吗?世人怎么看、怎么想,天打雷劈也好、入地狱也罢,你都无所谓不是吗?”
张硕撑着沉重的脑袋看着她,微醺的目光中带着审视。
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着实让他意外。
“霓灵,这是两码事!”
“那也就是说,你终究还是在意的。”霓灵也回望着他,一瞬不瞬。
“是,我无法做到不在意,这跟你是黑发还是白发,我们是否是亲兄妹是完全不同的,就算你是白发,就算我们是亲兄妹,那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跟其他任何人无关。而我父亲这件事,却伤害了太多人,牵扯了太多人,我如何能做到不在意?事情来得这样突然,我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我甚至不知道该感激这个父亲,还是该责怪父亲,该爱,还是该恨?他二十年如一日,处心积虑,杀人如麻,机关算尽,可笑的是,竟然是为了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硕忽然笑了一声,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