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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头:“我不怕死,因为除了偷看陈老师给你的信之外,我没做过其它坏事,所以死了以后应该是可以进天堂的。但是我要是死了就看不到你了,我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我脸上还挂着泪,但却已然烫了起来。
他好看的剑眉略带惊讶地上扬:“云深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玮奶奶说过,在我长大之前,我对靖平的爱只能是个秘密。但是现在我已经长大,可以告诉他了吗?
“我我舍不得你,想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话音还未落,我就悔不迭地直咬舌头。我真正想说的是,靖平,我喜欢你,想要嫁给你。
他深邃的黑眸中似乎有千种情绪,揉了漫天星光与风浪海潮,翻滚起伏,挣扎跌宕。末了,化作一潭暮春的柔水,静静注视着我。
他将我小小的手握在掌中,贴在他胸前。我触到他平稳有力的心跳,一下,再一下。
“云深,我也舍不得你,也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我喜欢他磁性略低的声音,而他的声音从未像此刻这般动听。
他没说他喜欢我,但这是否能算是半个承诺?就算如此,我已欣喜无比。
“哪里疼?”他柔声问我。
我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腹前:“这里,一阵一阵的,还有些酸。”
他覆在我腹上的手,宽大而温暖。一时间,小腹深处的隐隐钝痛竟似有了缓解。
“怎么你的手放在这里就不那么疼了呢?”我舒服地靠在他怀里,仰头问:“以后要是疼了,你还会帮我再捂捂吗?”
“会。”他在我额上一吻,笑得如春潮中的柔波
我的意识慢慢地清晰,方才的梦幻只是我初潮时的场景。那是五年前,我刚满十四岁。而现在,那类似但却更加剧烈的疼痛又在我腹间升起。可是,靖平,你在哪里?
我彻底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条浅浅的小溪里。那座神墙仍在我身旁,巍然矗立。我应该是从岩壁上摔下来,然后滚进了旁边的小溪里。
溪里是山峰上积雪的融水,凉得彻骨,我浑身上下都已经浸透了。再待在水里,我会冻死。
我试图用右手支起身体,但肋间的一阵剧痛让我立刻松了手,跌回到水里。我是摔伤了骨头或者内脏吗?这样的疼痛我从未经历过,像是要把我整个人撕裂。
而这时,我的左手也传来一阵疼痛。我将左手手掌举到眼前,只见小指最上方的第一个关节处,长着指甲的那段小指骨已经向后折成一个恐怖的钝角。这大概是刚才我摔下来前,手在岩面上乱抓时折断的。
今后,我大概不能再弹琵琶了。
我心里正难过着,一股热流从我腿间缓缓升起。我侧头看着我身下的溪水,只见一缕殷红随着溪水缓缓离我而去。
孩子!是我的孩子!
身体所有的伤疼我都感觉不到了,因为万箭穿心的痛苦已经压倒了一切。
孩子,这个让靖平欣喜若狂,让Nigel涉险相救,让我愿意以命相护的孩子,我终是没能护住他(她)。
我放声大哭。凄厉的哭声在没有一丝生气的山谷里回荡。
我失去了爱逾生命的孩子。我犯了怎样的罪孽,上帝要给我这样的惩罚?还不如现在就把我的生命拿去,因为如此深重的痛苦,活着的我已无法再承受。
那座冰冷的神墙,仍是矗立在我身旁,在残忍的静默里旁观它制造的悲剧。
这时,一层白色的轻雾无声地从空中坠下来。
已经开始下雾了吗?Karim说过下雾之前如果翻不过神墙,那就过不去了。
留在这里过夜会冻死,原路返回会遇到Hamisi的追兵。无论如何,我是难逃一死。
那就让我死吧,让我去和我的孩子和父母做伴。
我闭上眼睛,任冰凉的溪水淌过我的身体。
冰冷的麻木里,Nigel逝去前的话却在我耳畔响起:“记住,你欠我一条命,你就要好好活着,替我爱他,让他幸福。”
是的Nigel,我答应过你,怎么居然都忘了。靖平还在等我,不是吗?
那年在当雄的白玛寺里,酥油灯照亮的文成公主像前,靖平曾深深看着我盟誓般说:“疏影走了,我还能为了责任和工作而生活下去。但如果换了是你,我会和你一起去。”
靖平,我不要你跟我去那没有生命的世界,我要你好好活着,幸福地活着。
那只象可以拖着它濒死的身体一路跋涉到神墙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