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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那名季钦差,年轻气盛又急于立功,竟然刚散朝便跑到了张家去要粮食。张家给了一部分,他嫌不够,见张家不愿再多给便亮出了圣旨以示威胁,并说下次再来若还是这样,便当真会先斩后奏——结果半夜被人堵在了小巷子里险些干掉。
现在那季钦差正被几名侍卫守着,拼命哭诉着要见圣上。
宋天天理了理仪容便赶了过去。
那季钦差也是被吓得够呛了,一见了她,立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半天,边哭边数落张家的不是,不住求她一定要严办此事。
宋天天问那几个侍卫,“确定是张家吗?”
侍卫摇头说不知:刺杀的那几人见不敌他们便自了尽,尸体上也找不出什么线索。
季钦差还想要继续哭诉,被宋天天摆了摆手止住。
不多时,刑部尚书便赶了过来。
张尚书几乎前后脚地也赶了过来。他脸色相当难看,不住说着此事与张家无关,请陛下明察。
宋天天也止住了他的话语,只吩咐刑部尚书,一定要严查。
“此事或许与张家无关……但是季钦差说张家拒不交粮,是否确有其事?”宋天天又问张尚书。
张尚书脸色又更难看了一分,“陛下,张家已交了粮,只是这季禾硬是要让我们再多交一倍……陛下,请您也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吧,张家一家上下好几百口人,我母亲今年已逾八十……”
宋天天看着他笑了笑,只道,“昨天的事就揭过吧,下不为例。”
张尚书面色一苦,只得应承下来。
这事很快便传了开来。比起季禾遇刺,他硬逼张家多交一倍粮食的事情更令众人担忧不已。
宋天天摆明了站在季禾这边,这令朝堂上下都有了不少的怨言。
所有人都知道,宋天天派了侍卫暗中保护着季禾。
季禾也因此更加张狂,不过短短数日便连敲了好几家,让宋天天大为赞叹。
这么多粮食,又足够供应一地的了。
过了大概半个月,宋天天悄悄抽回了护在季禾身边的那几名侍卫。
而后又过十天,季禾再度被人堵在了小巷子里,给捅成了尸体。
当宋天天知道季禾死讯的时候,正值半夜。她坐在院中那石凳上,盯着凉凉的月色看了一宿。
她低声问,“看清是谁了?”
身旁一名有些上了年纪的侍卫回答道,“聂大人府上。”
这名侍卫……直到梁婉死后宋天天才知道宫中还有这么一个人。他一直为梁婉效力,甚至于还在两年前跟踪过离宫出走的宋天天。当时宋天天是一点没发现,至于白南之发现了没有,她不知道。
宋天天将他派去跟踪季禾,并吩咐他要见死不救。
她到底还是迈过了那一条线。
夜风有点凉,宋天天坐在那儿很冷静地想着:这是我会做出的事情吗?
哦,对了,她早已不是宋天天,这个名字只不过是一个有关上辈子的缅怀。
嘉希帝叶添在这个夜里,很认真地想着:这么做是否值得?
谋害少数人的性命——哪怕他很大程度上是自寻死路——去寻求一个可能救多数人的办法,是否值得?
这种问题太无稽,思考不出结果。
她所需要思考的事情,是这个国家的利益。
宋天天给了刑部三天的时间。
在她的暗示下,刑部终于查出了聂家。
兵部尚书聂闻直接被从朝堂上拖出去斩了首,聂家被宋天天给名正言顺地抄了。
抄出整整两满仓粮食——虽然聂家的粮仓和国库的粮仓不能比,但这个数目也够惊人了。
宋天天在表示了沉痛地哀悼,并给季禾追封了各种功名之后,又重新指了个钦差,还是命他去各个家族讨粮。
新的钦差表现得谨慎得多,他与各大家族心照不宣,从不紧逼,只每隔段时日就去讨一点粮食。有聂家前车之鉴,各大家族也从不敢拒交,更不敢再动别的心思。
如此一来,虽然上交的粮食比季禾那时少了不少,却总是能稳定地送往灾区。
然而,这由重灾所带来的几乎快要压垮整个国家的莫大压力,仍持续被一根一根地往上加着稻草。
沛东道,知府宅邸,付沅杉默默站在大门前,狠狠咬着干裂的唇角。
他所就任的这处平庸府道,在被大旱波及的众多地域中微不足道,却是他两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