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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紫烟抑郁寡欢白日还要干活晚上却整宿整宿无法安睡,每日吃的野菜红薯粥还要全部吐出,才一个月就瘦的像鬼一样。
一刻间的回忆,再度刺伤了她的心,她蓦地面色死白,仿佛连呼吸都特别艰难。
秦昊尧看得出她的虚弱无力,此刻他早已不想再从她的口中逼出更多更真切的事实,他没有太多时间,更不想再伤害他。他阴着脸,独断地说下去,仿佛是命令,无法违抗。“如果你还相信本王,本王不会让你因为那些混蛋而丧命,不会让你为他们而陪葬。”
“但杀了他们的人,真的是我。我死,并不冤枉。有罪,我自然受罚。”她轻摇螓首,他的这一句话坚毅的,几乎要打动她麻木不仁的心。
她说服自己不能流泪,她曾经恨过秦昊尧,她对秦昊尧的怨怼或许不比秦家其他人更少,但……。如今都该放下了,而不该总是在意追究。
“那是他们该死!”
秦昊尧气急败坏,他不想看到穆槿宁安于现状,在天牢中等死,他指着那空余之处,低喝一声,满腹怒气,跟往日冷漠的模样,却判若两人。
他这二十几年,也杀过很多人,若是杀人就要偿命,该死了几百次几千次的人,是他,而不该是她。
她并非主动恶意害人要人性命。
“这句话,很好听。”她轻笑出声,眼泪却无声溢出眼眶,仿佛在他的眼底,杀人却是无辜,就应该被原谅宽恕。
正是因为她也觉得他们该死,她的双手才染上鲜血,她的人生才开始破裂,但那些——却并不是对的。
这些,原本就是错的。
“再说一遍吧。”
她闭上眼眸,晶莹的一颗泪珠,悬挂在她的眼角,宛若一颗琥珀,她无声无息垮下肩膀,身子渐渐柔软下来,她再无任何心防。
说,他们该死,而她,才是被害者。
哪怕是假的,也好动听,好悦耳,仿佛再可以任性地,自欺欺人一回。
秦昊尧的心中,再度涌入些许寒意,他哪怕是对她说一句动听的话,都不曾。相反的,他对她说过太多太多的难听话,伤害她,一次又一次。
她缓缓睁开眼来,隔着濡湿的双目看着他,痛到极点的眼神,悲哀绝望,哪怕是用一脸笑容,也无法遮挡粉饰。
秦昊尧没有对着她说,他已经全部看完了她在塞外写给他的信,而她,是否早已忘却?!
“你恨本王。”
他压下心头无法理清的情绪,直直望入那一双因为泪光愈发迷离的眼眸,四个字,他看着她的笑容渐渐崩落。
他无法磨灭自己身上对她犯下的过错,更无法磨灭,他也是秦家的人。
她无声摇头,苦苦一笑,他错了。
她恨得,是秦氏王族的——所有人。
不,或许她恨得,另有其人,或许她恨得,是这个世道。
“我是不是很可怕?”
她再度闭上眼眸,不愿再看着他,从他俊美无俦的面容上,看到任何一种神情。她的手依旧还在他的手掌之内,让她不禁想起冬日那一次,他在皇宫牵着她行走在雪地之中,每一步,她的步伐,沉得几乎快要走不动,双足仿佛受缚了巨石,每抬一步,都得费力呼吸。
她徐徐问出这一句话的时候,秦昊尧的胸口传来一阵阵更加剧烈的闷痛,他别开视线,逼自己无动于衷,漠视她手心既暖又软的触感。
这一回,她要做出自己的选择。生死,都由她自己来主张。
对。
她是卑微,她是微不足道。
但她就不能选择吗?她就要任由命运推着她,而不能自己走吗?
她就不能……去争取属于自己的人生,去争取属于自己的幸福吗?!
手中的温度仿佛在风雪里,流逝的太快。
她从回忆之中抽离出来,凝眸看着他的时候,眼底再无任何的情绪,淡漠的仿佛面对一个陌生人。
即便曾经,抓紧彼此的手,他们却还是被人流冲散,他们最终却还是,被命运分开走散。
或许,这就是人生,这就是遗憾。
她早就跟他说过,她不再是以前的崇宁了,哪怕崇宁再固执己见,一厢情愿,她是纯洁天真的,而她——如今却拥有杀人的罪名和不堪的过去。
两手紧紧握住她的双手,将她禁锢在自己胸口最近的位置,秦昊尧的面目沉郁,她的粉唇边卷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仿佛一阵风袭来,就会彻底被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