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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爷早把屋里还有一个人的事忘了。
前几日,他的侍读陈梦雷给他带来了一个消息:太子与江南曹家勾联,私截赋税。
陈梦雷等人在江南文人中间名声很好,三爷早在几年前就暗示他们可以结交士林。几年下来,银子花了不少,三贝勒胤祉好文善文的名声也流传出去了。本来他是想这样慢慢加深自己在江南文人中的印象,谁知陈梦雷居然扔了这么大一个馅饼给他。
刚听到这个消息时,三爷直接被这巨大的内幕震傻了。在书房窝了几天才算收拾出一丝理智来思考:这个消息有什么用?
首先,若真的属实,这绝对是件大案。
其次,他如何从中得出好处?
有那么一瞬间,三爷想的是拉下太子。但这突然冒出来的野心并没有让他多激动,而是想到这个的自己把他自己吓到了。
他居然也想取太子而代之吗?
跟着他想:他能承担太子这样的位置吗?
想到这里,三爷马上冷静下来了。太子是从襁褓中就被册立的,是皇上与众臣工从小一步步教导出来的,至今未见昏庸、少才等劣迹。
如果这样的太子都会掉下来,三爷不相信自己上去会无人诟病。仔细想想就觉得他自己浑身毛病,前头致他被削爵的剃头就把明晃晃的‘不孝’戳他脑门上了。
哪朝哪代都没立过被皇上斥为不孝的太子。
三爷失笑摇头,长出一口气。歇了自己有望做太子的心,他就更加冷静了。
但知道这么个大把柄,他也不舍得不用。
可威胁太子是以臣欺君,以下凌上。以太子的心机城府,三爷自认不敌,就不做这个白日梦了。换句话说,太子不知道几年前就开始暗地里挖皇上的墙角,威逼重臣,这份魄力!
他还是修自己的书吧……
扭头看还是曹家更好欺负一点,就是坐到江南总督的份上,也是爱新觉罗家的奴才。三爷捻着下巴上刚养出来的美须,想着能不能让曹家给他在江南寻一些方便?陈梦雷等行事起来也添几分助力?
但是想起曹家是皇上的家奴……他又迟疑了。
为难了几天,今天三爷实在忍不住了。这个消息现在不像个大馅饼,倒像个麻烦!他是捧着嫌烫手,吃着怕烫嘴,扔了又可惜得不得了!
他拿着陈梦雷送回来的一册所谓‘江南才子的新作’,握在手里不知如何处置。
“来人!想冻死爷吗?”
……
火盆中燎起尺高的焰,渐渐把那十几页的新书烧成了一团灰。
三爷一直看着,心却渐渐平静下来,整个人都放松了。
心头一块大石落地,终于不用烦心了。三爷静静喝了碗茶,起身准备去换换心情,一转头看到洗砚畏畏缩缩躲在屋角一个大花瓶的后头,想起这几天骂了他好几次,三爷也有些感觉挺丢面子的。
一直自诩文人,拿下人撒气真是太那个了。
三爷清了清喉咙,皱眉道:“躲在那里干什么?”
洗砚心里一紧,赶紧麻利的过来。
三爷也不看他,说:“真是没一点眼色!瞧着爷心情不好还不机灵点!”
洗砚侍候三爷也有十几年了,知道这算是三爷向他‘赔不是’,虽然连骂带糟践的,意思他能明白。
洗砚憨憨的笑笑,低头连声应是,心里感动得不行,自家三爷就是这么好的一个主子,心软善良。
三爷又嫌他笨了,懒得再骂他,抬腿往田氏的院子里去。
刚进门,田氏软腰细步的从屋里出来,媚眼一瞪,没好气道:“可算是想起我们娘俩儿了!”
三爷以往还有心情哄哄她,这些天睡不安寝,食不知味,到这里是想享受下软玉温香,放松放松。结果兜头就是一句埋怨。
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三爷站定,嫌恶的看了田氏一眼,转身走了。洗砚紧紧跟上,小声问:“爷,咱这是去哪儿?”
他骂道:“蠢东西!爷的好心情都被你糟蹋完了!牵马来!爷出去溜溜!”
身后田氏不想他隔了好长时间没来,一来在门口打个转又走了,紧追几步撵不上,红着眼圈咬唇看着三爷大步走远。
四爷府里,春末夏初时节,各院都在折腾着扫春。冬天的衣服放起来,人人都换下厚重的棉袍,穿上夹衣。
书房那边在晒书,弘晖和弘昐都有不少自己的书了,四爷带着他们在前院和花园里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