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部分(第1/4 页)
工作以最快的速度继续。已经彻底放弃了隐蔽。竹筒被劈里叭啦下饺子般抛向大海。
岸上传来一片哨声,洪顺利不开船。一个碉堡亮起了灯光,洪顺利不开船。附近十几个碉堡的灯都亮起来了,洪顺利仍不开船。直到岸上传来嘈杂的脚步叫喊和零星的枪声,最后一麻袋竹筒也终于被倒进了大海,洪顺利方下令:开船!洪天胜急忙把舵一转,洪马桥、洪顺钦的桨子一起挥动,船像箭一样从礁石密布的海滩弹射出去。
金门灰暗的身影渐渐小了、远了,所有人的心刚从半空中落了地,忽然,右侧后方传来“突突突”的马达轰鸣,循声望去,一束炽白的光柱在海面摇来晃去。直觉告诉洪顺利,那是敌人巡海的小汽艇。
一船人呆愣了片刻,洪顺钦恶狠狠骂一句:看老子把狗×的贼眼打灭了!端起七九式步枪作瞄准状。洪顺利忙把枪管一按:不许胡来!
敌人的汽艇速度很快,若要追击,渔船是跑不脱的。但敌艇不大,火力不强,人也不多,唯有待其靠得很近很近,施以突然打击,拼死一博,或许还有取胜的可能。
洪顺利下令:落帆。停桨。子弹上膛。手榴弹开盖。全体在舱面卧倒。听我的命令才能开火。
可能敌人的探照灯照射距离有限,没有发现木船。也可能发现了,不愿或不敢涉险冒犯,那道白光远远地在海面划了一个圆,在逐渐逐渐弱化的“突突”声中消逝了。
又是虚惊一场!
洪顺利长吁一口气,轻轻拍拍船帮:升帆,回航。
树标牌——
记不得谁先想出的花花点子了,小嶝民兵用横木和三合板制作了两个巨型标语牌,一条是“反对美帝国主义霸占台湾”,一条是“蒋军官兵起义投诚立功受奖”。每一字高3米宽2。5米,黑漆书就,赫然醒目。
放牌亦在夜间,七十多个青壮劳力一声号子,将一个大木牌上了肩头,在统一口令下,一步步移挪到海边,涉水及胸,众人同时下蹲,木牌便在海面悠然漂浮了。
洪顺利带队,用四条船牵引,一条船侦察,一条船护卫,将两个标语牌拖拽至距金门三、四百米的海面上,以网裹石,系於两端,沉海固定。
第二天清晨,国民党阿兵哥们三三两两跑出来看稀奇,礁岩上、碉堡上、树桠上都有人。且不论标语的内容会否被接受,在靠金门如此近距的海域一夜间变戏法似地冒出两个特大标牌,这事本身就具有一种强大的压迫感和震慑力,并易派生出对于共军神出鬼没无往不至无所不能的困惑与恐慌。
金防部对这两个扎眼的物件本能的反应必然是“摧毁!”先用迫击炮吊,在木牌前后左右炸起一簇簇水柱,可惜薄物难打,没有命中弹。又用机枪、冲锋枪打,即便击中,只不过在木板上钻一个指头大小的圆洞,无伤大体。整整打了半天,终于打掉了“蒋”字的“草头”。小嶝人说:这倒好,打出来一个“蒋光头”。
倒是潮水帮了金门的忙, 一夜大潮, 将木牌一端的固定绳挣断,木牌来了个180度向后转, 清晨看,写字的一面整个地朝向了小嶝和角屿。眼不见心不烦,金门只当它不存在,一天未打枪炮。
又到了晚间, 洪顺利带二、三人划一只小舢板接近木牌,先给它180度正向,再多坠石袋沙袋固定,临走,又朝天打了红黄绿各一发信号弹,向国民党军弟兄们通个报:老子又搞好了,明天请接着欣赏。
第二天一早,金门即恢复对木牌的射击。各种枪械打了一天,木牌千疮百孔,断角伤边,那黑漆大字却仍旧依稀可辨,恼煞人也。
枪声响了整整三天,金门方把木牌彻底打烂。
截止到我采访时,洪顺利的职务是同安县海防部副部长。随着两岸关系由对峙走向缓和,由交战走向交流,“海防问题”也从县委议事的前列项变成了后列项,让位于大大小小的“经济建设问题”。海防部的不景气不仅表现于从“门庭若市”到“门可罗雀”的变化,而且反映在洪副部长一套已经分到名下的单元住房又被人挤占了去。有人打抱不平,给他出主意:你像当年冲金门一样硬冲进去,住下,看他们怎么办!夫人张金羡也在一旁给他加油:瞧你窝囊的,连自己的家都保卫不了,还保卫啥海防哟。洪顺利笑笑道:算了算了,为了房子和人争,我做不来嘛。
我在一幢旧式筒子楼二层末端洪顺利的小房间里向他提问:炮战期间你在做什么?
搬木头、运炮弹、修工事,和大家一样,很简单的。
这也太简单了。我又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