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羹尧嘴里虽然支吾着,暗中却也偷觑着中凤神态,一见她娇羞欲滴,粉颈低垂的不由也料到几分,忙道:“师妹只要能将独臂师叔之处见告,小弟便不难差人将信递去了。以我想来,我那恩师虽已多年不见,也许念我微忱,能赐训示亦未可知,如能藉此一信,以后常蒙指示大计,那就更妙了,师妹肯见告吗?”
说着,又微笑着,看着中凤颜色,恰巧中凤也蓦然把头一抬,正好来了一个四目对射,两下不禁心中都有点怦怦不已。中凤又垂下头去,沉吟半晌道:“我那师父原住华山,现已飞锡江南太湖之滨马积山附近黄叶村中,住持太阳庵。不过你我此刻均不便出京,他老人家的行踪又极不愿外人知道,您有靠得住的人能去跑这一趟路吗?”
羹尧也想了半会道:“此事不但独臂师叔不愿人知,便我们与这些老前辈来往也须极端隐密,否则一经泄漏,说不定会立罹奇祸,一切布置也成画饼咧。僮仆厮养之类,决无可以差遣之理,如今只有一人,或可求他一行,但此人风尘奇士,一诺千全,我却不愿以这样的事去烦他咧。”
中凤闻言不禁失惊道:“师哥从不服人,既如此说,这人决非寻常了,到底是谁?能告诉我听听吗?”
羹尧笑道:“其实此人师妹也曾见过,只是司空见惯的常人,你便不觉得了。”
中凤更格外诧异道:“那到底是谁咧?你试说来让我听听看,是不是您有点溢美过誉咧。”
羹尧笑道:“便是那马天雄,您会相信他是一位奇士吗?”
中凤含笑点头道:“此人果然有点意思,人品功夫,全较我那几位哥哥高多了。如果他肯去一趟,那以后我们和江南诸侠的来往便不难联络了。”
羹尧笑道:“既如此说,那便足见师妹与我所见略同咧。您看此人还当得起是一个风尘奇士吗?”
中凤抿嘴一笑道:“您只知道他是一个奇土,知道人家的来历吗?”
羹尧大诧道:“我只知道他是个万里寻父的孝子,一身武功也着实可以,而且为人品格极高。据他自己说,乃父曾隶左良玉部下当过武职官,后来左梦庚降清,被调辽东,因事下狱,遣戍西川,如是而已,难道还另有来历不成?”
中凤道:“您能认出他是一个风尘奇士,已是眼力不错,只可惜还未知其详,要不然也许还要更加看重呢。老实说,人家不但武功绝伦,是个真正的孝子,而且父子两人,全是大明胜国孤臣。他父亲的下狱,便是为了降而复叛,企图在辽东纠众聚义,便他自己也曾在故乡三原一带立过抗清义社,薄有声名,当时谁不知道飞天鹞子马家骥、小鹞子马天雄的大名。便他生母梨花枪周五姑姑,后母红缨戴胜娘,也全是驰名陕西辽东的女侠。你们相处将近半年,难道就连只字全未曾说及吗?”
羹尧闻言不禁更加惊异道:“我因他所述身世略而不详,深恐有难言之隐,所以也不肯追问。却想不到他是这样人物,那就难怪他对雍王始终不肯俯就了。不过,师妹,您为什么又知道得这样详细呢?”
中凤笑道:“一则他流落邯郸道上的时候,我父亲早就留上了神,曾一再托人相邀,许以大头目,并以客礼相待,无如他因志趣各异,始终并未首肯,连送他的银子也都璧回,却甘愿去做那短工度日,所以我对他也非常敬佩,暗中加以打听过。二来因为我那前师嵩山哑尼与他生母周五姑姑薄有渊源,所以才知之甚详。”
接着。又脸上一红道:“不过,我和师哥这师门渊源,您却不必告诉他,否则,我恩师却难免见怪呢。”
羹尧笑道:“这却又是为何呢?难道独臂师叔和哑大师还有什么过节不成?”
中凤摇头道:“我这两位恩师,虽然宗派各异,却情如手足,我之得入独臂恩师门下,便是前师之介,她们怎么会得有过节。”
接着又红着脸娇嗔道:“我教你不必告诉他,就不必告诉他,这事却也不许您追问呢?”
羹尧虽然料知其中必有缘故,但因中凤娇嗔满面,又有点红潮玉颊,也不追问,转将话锋略转道:“那么,您对马天雄身世既然如此了然,平日为什么极少交谈咧?”
中凤又嗔道:“你疯咧,我难道真是一个串店的绳妓?无缘无故的,只一遇上稍有头脸的爷们总要挨上去攀谈一阵吗?”
接着又冷笑道:“您是一个贵公子出身,只要愿折节下交这些江湖豪士,少不得有人以孟尝信陵一流人物相看,如果我也和您一样,那人家便不是这等说法咧!”
羹尧碰了一个钉子,不由脸上有点讪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