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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昀浓睫颤扬,静静盯他。
刘俶劝他:“知你清高,但是要、要做实事,必须师、师出有名。身上有官职,总好过只是‘陆三郎’。”
刘俶:“我知你既不愿承你伯父的情,又不想要一个闲职消遣时日。陆三郎心高气傲,要为官,就定要做些事,而不想闲散无事。我、我……我现在能力还不够,只能给你这么一个官职。但你放心,你、你我兄弟,我有什么,就给你什么。现在、现在只是一个御史郎,日后、日后……我不会亏待你的。”
他握住陆昀的手,微有些愧疚地看着对方。
他与陆昀相识于两人微末时,那时陆三郎父亲刚去,母亲刚殉情。年幼的陆三郎初初来到建业,第一次见到陆家这样庞大的、辉煌的世家。父母早亡的打击历历在目,尚不及消化,一个陌生的华丽的世界已在幼年陆昀面前铺陈开。对于一个出生在边关、从未认识世家风流的小孩子来说,陆家不会让他觉得荣幸,只让他觉得恐惧。正是那时,陆昀和刘俶相识……
陆昀低下眼,将手抽走:“别这么说。你结巴的病,都是因要救幼年调皮的我,不慎发烧所致。我才有愧于你。”
陆昀淡声:“我这条命都是你的,你何时取都行。你给我什么官职,我就应什么。”
他早就决定刘俶走什么道,他跟着就是了。
刘俶幽幽望着他,点了点头:“我定不负你所托。”
雨声滴答,陆三郎忽想起一事:“让衡阳王气着吧,让各位公子先斗着吧。咱们做点别的事儿……想来,周潭的女儿周扬灵,这个时辰,离入建业也快了吧?”
提起这个,陈王刘俶眉目间就跃上欣喜期望之色,喃声:“是啊。”
周潭虽是当代名士,却出身寒门,代表的是庶族利益。士族盘根错综,谁也请不动,影响到了朝政的正常运转。为平衡这种关系,陈王想的,是让庶族走进来,一点点改变当下这种士族把持朝政的局面。周扬灵入建业,代表着自己的父亲,和父亲身后的无数庶门子弟……所有人,都会盯着她啊。
刘俶喃喃道:“士庶平衡,最好最简单的方式,便、便是联姻。”
陆三郎挑眉。
刘俶望着他俊逸清隽面孔,不由的眸子一闪,想到了什么:“你在宜城,不是见过她么?你不是夸她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么?这样的美人,给你做妻子如何?”
陆三郎早知道他要这么说。
陆昀彬彬有礼道:“公子,我这个人一身清高病,还很自私。我绝对不牺牲我自己婚姻的。”
刘俶:“她是美人……”
陆昀脑中忽然浮现一道曼丽人影,在他脑海里瞪着眼看他……陆昀微笑:“美人?谁又不是呢……”
陆昀建议:“我这个人不会为群体利益牺牲我自己的婚姻,但是殿下你就不一样了!你脑子里满是天下大事啊……既然如此,殿下你去娶她如何?哦对了,士庶有别,她不可能成为陈王妃,做个侧夫人,凭周扬灵的本事,也是可以的。”
刘俶可有可无地点下头。确实他和陆昀这样清高至极的人不一样,他是实用者,任何事只要能带来巨大利益,刘俶都足以接受。
两位郎君在书房中闲聊,三言两语决定了一位女郎的未来,却未曾问过那位女郎是否愿意。但怎么可能不愿?庶族想登高位,这已是极大荣耀,周扬灵不会拒绝,只会感恩。陆昀甚至想,若是他的表妹罗令妤在,当场就要惊喜而泣了……
想到某人爱权爱富的样子,陆昀冷哼一声,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唇。
刘俶盯着对面郎君的唇:“怎么?”何以手一直摩挲?他唇怎么了?
刘俶担忧:“莫非你上火了?为我担心么?”
陆昀:“……”
意外道:“……真不是。”
陆三郎站了起来,推开门看到屋外的雨幕,凉风飒飒。凉意牵动周身的伤口,让陆昀痛得蹙了一下眉。扶了下自己的手臂,陆三郎慢悠悠说道:“没什么。我突然想起来,要不是我此次又受伤了,此时我就出建业了。”
“宜城来的贵客,周潭的女儿周扬灵,还是值得我们出城相迎的。这样,也更能让周潭看出我们的用心啊。”
刘俶:“可惜你受伤了,出远门太危险,我不会让你这时候出城的。”
陆昀:“是啊,可惜了。”
……
“在梦里,这个时候,三弟并不在建业。他养好伤后便又离开了建业,前去宜城一路,替陈王亲迎周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