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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再看第七回众人放风筝,主角宝玉放的是美人——单单表明是“林大娘”送的,一个大鱼已让晴雯放走了;一个螃蟹给了贾环;而这个美人是给黛玉所放的那个美人当作伴的!这暗示晴、黛二人夭亡。晴雯正是林之孝家买的小丫头送与老太太使唤的,一丝不差。那么宝钗放的又是什么呢?是“一连七个大雁”!好了,十二首《菊花诗》,开头的《忆菊》就是宝钗之作。可知她是宝玉的“代言人”(相对的是黛为湘之“代言”者)。她先已写出了“念念心随归雁远”了,所以这一列大雁,也正就是湘云的“幻影”了。
妙在到了这一回,宝钗又替宝玉作了另一个放风筝者,正如黛玉是替宝玉说大雁酒令的人!其文笔之变幻巧妙处却不失其艺术章法本意,实在令人叹为观止——所以得“奇书”之名,岂为虚冒哉。
在一部“湘史”中,湘云曾流落江南,成“风急江天过雁哀”之一个失群孤雁,至此大明大白了。
最后,有读者会问:菊花诗一个专回安在此处是何用意,要讲什么?
我们已一再交流过:《菊花诗》与《海棠诗》一样,都是为了喻写湘云的品貌、才情、命运而专题特写的——这就又牵动了全部《石头记》的总布局、大纲领。所以,对这十二首菊花专题,还需再加深细赏析,断乎不可像西方读者那样认为诗后又诗,没完没了,让人“倦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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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泪的史湘云
两个力证,一个楝亭诗咏樱桃的“瑛盘托出绛宫珠”,一个雪芹笔下牙牌令的九点满红的“樱桃为九熟”(《在苏本》有“为”字,方成句法),可见,第一层“绛宫珠”是指樱桃;第二层,谁可比樱桃呢?只有湘云的牙牌令才是九点满红、樱桃九熟。这就无可移易地证定了所谓“绛珠仙子”是史湘云,并非林黛玉。
史湘云处处与绛相关,林黛玉与红无涉。蕉棠两植、红香绿玉、怡红快绿、红香圃、绛芸轩、绛洞花王……我已举过多少遍了,莫嫌絮烦,因为这是书中眼目,时刻不能忘记或弄糊涂——而林黛玉是“绿”的“代表”,连茶烟都是绿的,“个个绿生凉”也。于是有质疑者说道:书里写的分明,还泪的绛珠是爱哭的黛玉,谁见湘云哭过?怎么解说这个大矛盾?
我谨答曰:君特未之思耳。君不见:脂砚第一条批就说:“能解者方有辛酸之泪,哭成此书……书未成,芹为泪尽而逝;余尝(常)哭芹,泪亦殆尽!”脂砚即湘云,她还的泪更多更痛,不过是无人体贴领会罢了。
有一次,湘云须回家、恋恋不舍,宝玉送至二门,湘云眼含着泪,回头向他叮嘱……我每读至此,辄为之泫然心动,觉得这比黛玉那天天流的泪要感人得多得多。
诗曰:
都说仙姝是绛珠,到头红袖伴批书。
哭芹泪尽真还泪,岂是文章与画图。
立松轩?鹤?湘云
立松轩,此名见有正书局石印《戚序本》的下函首册第四十一回回前诗下,小字侧书。只此一见,再未复出。
这样就有了不同的解释。比如,有的认为这个八十回旧钞本是两半部拼成的,下函才是立松轩所藏或所评题之本。又有人以为从体例来看,此一署名应只属这首七绝,是此人所作,与他处他文无涉。到底谁之所见较为得实,尚难遽定。
是否还有第三解呢?理应允许试作不同解说,以俟深研细索。
今贡一说于此,也许不为多事。拙意以为:此轩名与鹤相关。因为常见的画幅画题,就有“松鹤延年”一目,画的总是鹤栖于松上,仙禽寿木,相伴不离。如是,“立松”者,应隐有一个“鹤”义在内。
试看宝玉《四时即事》诗之《冬夜》之句有云:“松影一庭唯见鹤,梨花满地不闻莺。”盖怡红院有鹤,所以《秋夜》诗又有“苔锁石纹容睡鹤”之景,而宝玉之小厮又有挑云、伴鹤的雅名。凡此,岂虚文乎?
鹤是湘云的象征——在花为棠,在禽为鹤,是以“寒塘渡鹤影”,必出她口;而“鹤势螂形”,又即形容她女扮男装之体态也。推理至此,就又发生一义:立松轩若隐鹤于松,而鹤又象湘,那么所谓“立松轩”者,实乃湘云之别署也。
然而,拙说又早已著明:脂砚即湘云,书中内证甚多,如今同意此说者已日益增添。若如此,“立松轩”实为脂砚之又一署名耳。“立松轩本”即是“脂砚斋初评本”,不无这一可能。原因恐是后来定名为“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就不再题名立松轩了,只是在第四十一回前偶然尚存遗痕未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