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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长卿轻轻叹口气,苏先生道,“这有什么好发愁的,男人么,也就这么回事儿。喜欢就应下,不喜欢就算了,以后找更好的。担心也不必,楚渝再敢算计你,你只管弄死他。就算以后他倒灶,大难临头各自飞就是,像穆十五,小小庶子,卖爹卖得一把好手,到头上还弄了个王爵做。怕什么?没什么好怕的。”只有那些未经世事的小女孩儿才会觉着怕,如赵长卿,本身已够强悍,完全无需担心。
“先生,当初你怎么就嫁给阿白的父亲了呢?”
“第一个嫁的男人聪明太过,后来我就想嫁个笨些的,好驾驭,不料笨的太笨,也不大好。在一起两年多就翻脸了,我从他寨子里出来才发现有了阿白。”苏先生道,“后来觉着,男人也就这么回事,便没再嫁了。”
赵长卿买的院子就在隔壁,她与苏先生是邻居,有时想出来清静几日,便打着与苏先生交流学问的名头来这院子住几日,一应东西都是全的。
月光如洗,赵长卿命永福取来笛子,赵长卿一见是紫玉青云,不禁问,“怎么把它拿来了?”
永福道,“红儿收拾着带来的。”
赵长卿险忘了身边的奸细小侍女。
紫玉青云便紫玉青云吧。
这把笛子赵长卿用得少,不仅是因为它的珍贵,其实以往赵长卿根本不知道这笛子的价值,只是,先时她每次看到这笛子都会想起楚渝,进而伤感,便将此笛密密的收藏起来,鲜有再用。
如今再见此笛,赵长卿心下一叹,横在唇角,静静的吹起一曲。
这曲子只是赵长卿随意吹奏,赵长卿最不喜《祝青云》,不知不觉间,偏生就吹了一曲《祝青云》。那样欢快的的曲调,真似她此生懵懵懂懂的少女时期,哪怕被算计,那一段日子,仍是欢喜的令人心脏发酸的岁月。而后楚家出事,赵长卿的曲调跟着一变,极致的尖锐与绝望,夜空中的月华似乎也跟着一黯。
或许是这夜晚太过安静,赵长卿忘情的吹着笛子,太阴星高悬夜空,亮的出奇,赵长卿手中的紫玉青云似乎染上一层淡淡月华之光,她的魂魄似乎也伴着哀伤的笛曲穿梭在命运的光阴之中。
是谁?
是谁在哭,是谁在怨诉?
床间形容枯槁的少妇已然奄奄一息,却陡然尖声道,“母亲!若我死了都不能叫你们开怀,实在不知要如何才能令你们满意了!”
“你在胡说什么!你这个冤孽,冤孽!”妇人哭诉着什么,眼中却没一滴泪,只作个哭诉的模样,扑过去拍打在床间的少妇两下子。
还是边儿上男人劝道,“姑妈,长卿是病糊涂了,她病糊涂了,你别听她的病话。”
另一个眉目如画的少女亦道,“娘,表兄说的在理。姐姐实在病的厉害了。你看,姐姐的眼睛都阖不上了,快帮姐姐阖上,让姐姐睡一觉就能好了。”
那男人猛然起身,略带一些惊色的望向床间,妇人也呆了,接着直起身子,摸一摸少妇的颈间,再摸她的脉,陡然又是一声嚎啕,“我的女儿啊——我的女儿啊——”
“赵长卿”终于想起来了,啊,这是她的前世。
她死后的前世。
此时再见凌氏等人,那种感觉,实在令语言难以形容。
她终于死了,活着时凌家亏待她,死后凌家做足面子,寿衣葬器不是上等之物,也很配得起凌腾官员的身份。
满屋满院满眼的白,凌腾惺惺作态的在陵前守着,以示对发妻的深情。赵蓉也在哭,心里担心的却是与凌腾的亲事,凌氏称病了,在家躺着用药。赵老太太身子是真的不大好,与赵勇道,“这孩子去了,也算解脱了。”
赵勇劝母亲,“母亲如何说这样的话。”
赵老太太落泪,“我说的是实话。这辈子的苦吃尽了,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吧。”
赵勇又是一阵劝,赵老太太打发儿子,“你媳妇身子也不好,你过去瞧瞧吧。阿蓉一个姑娘家,就是给长姐致哀,也不必总是过去,凌家来往人多,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儿,不相宜。”
赵勇皆应了,服侍母亲休息后,方回了自己房里。凌氏正在炕上躺着,见着丈夫问了老太太几句,便说起赵蓉的亲事来,“姐姐过身,妹妹嫁过去,也不是没有。”
赵勇勃然大怒,“长卿还未入土!你这当娘的也太迫不及待了!”凌氏转身便呜呜呜的哭了起来,辩白道,“我为的是哪个,长卿是咱们的闺女,难道阿蓉就不是了。”赵勇没的心烦,起身出去了。
丧礼尚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