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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米娅的呼吸变得急促。“你不在我身边的那段时间,如果没有这个印记提醒着我,我想我早就疯了。”“就那样忘了不是很好吗?” 米娅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你可以回到你的同类当中去,去过正常的生活。”严德的声音明显地激动起来,“什么才叫正常的生活?米娅你告诉我,是不是你认为的最好的方式,对我来说也一定是最好的?你所说的那些话……你真的是这样期望的吗?”“可是带着这个东西,这孩子的日子会过的很辛苦。我不想她这样。这么好的年龄……就像刚认识你的时候一样。她本该心无所羁,快快乐乐地上课、逛街、参加聚会、交年龄相当的朋友,也许过几年之后,她会选择他们当中的一个,结婚生子,带着幸福的笑容慢慢变老。她难道不该过这样的生活?”“可是米娅,那是她的人生,”严德的声音骤然间严厉了起来,“请问,你有什么权利来替她做出决定?!”米娅沉默了。也许是她的沉默令严德心生不忍,片刻之后,当他再度开口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重新变得温柔了起来,“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她自己做出了某种决定的话,我将不发表任何意见。这样可以吗?”我的眼皮还是有点沉,可是我不想看到他们争吵。小的时候看多了父母争吵的画面,所以对于这样的场景我心里有种根深蒂固的恐惧。尤其是令他们发生争吵的那个原因似乎还跟我有着某种莫名其妙的关系。我在床上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问道:“你们在说我吗?”米娅握住了我的手,低声说:“醒了么?感觉怎么样?”“很困,”我说:“觉得累。耳朵也很疼。”“这是因为深海在你的耳朵上留下一个疤,”米娅字斟句酌地说:“这个疤很疼,会一直都很疼。也很难看,你甚至没有办法再去穿耳孔。当然那些漂亮的耳环什么的,你都没有办法戴了。我想帮你去掉它。你同意吗?”我的眼睛倏地睁开了,“你们刚才就在吵这个?”光线太亮,晃得我立刻又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米娅坐在床边正低头俯视着我,她的表情温和而平静,亮闪闪的眼睛里看不出曾经有过任何的波动。“是吗?”我追问:“你们是为了这个疤在争吵?”米娅看了看房间另一侧的人,然后垂下眼眸看着我,缓缓地点了点头。少了一横“别,”我情不自禁地向后缩了一下。“它会很疼,”米娅望着我的神色中多了一丝悲悯,“会一直疼。”耳朵上被深海碰过的地方已经肿起了一个大包,热辣辣的,一碰就钻心的疼。也许米娅说的没错,它会一直一直地疼下去。可是,如果连这疼痛都没有了的话……会不会什么都没有了?那样的空虚,是不是会比疼痛更加难捱?“我知道它会很疼,”我十分小心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可是……”话说到这里,我心里忽然就有些疑惑,深海留下这个东西只是为了让我觉得疼吗?还是说,他认为只有疼痛才能提醒我记得他?“我还是想留着它,”我有点不敢直视米娅的眼睛,转过头求救似的望向了严德。严德靠在窗边,远远地望着我笑了。不是让人感觉舒服的笑法,笑容里甚至有那么一点点安抚的味道,像在可怜我似的。然后他对米娅说:“好了,米娅,这件事暂时到此为止。”米娅很无奈地冲着他挑起了眉毛,“我知道,我知道。不然还能怎样?”我不想看到她这样的表情,没有微笑的米娅让人心里发慌,就像看到原本光洁的镜面上落了一层灰尘似的。我笨拙地转移了话题,“我睡了多久了?”米娅拍了拍我的手背,“没多久,两天而已。还想睡吗?”我摇摇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原来黄金周的七天假期就只剩下最后的一天半了。我摸摸额头,烧已经退了。其实是不是真的发烧了,我自己的印象也是十分模糊。除了有点虚弱之外身体的感觉并没有什么不同。没看到深海,我也没有主动去问米娅。我觉得他们像事先商量好了似的,对此事没有一句多余的解释。也许在每个人的心目中,这都是一个预料之中的结局吧。但是对我而言,有些事显然才刚刚开始。比如耳朵上传来的疼痛,再比如脑海里那些起伏不定的、不属于我的情绪。那是一种并不激烈的起伏,缓慢然而有力。几乎有种胶质般粘稠滞重的错觉,隔着我无法估算的距离,海浪般拍打着我无眠的夜晚。那些凝固般的疼痛沉甸甸地压在我的胸口,明明想要不顾一切地放声哭出来,可惜……我所有的情绪和那个痛快淋漓的出口之间都差了一点点的距离。就只有一点点的距离,便让我哭不出来。只能放任疼痛以一种全然陌生的方式从身体的内部攥紧我的五脏六腑。连呼吸我都觉得疼。这样的感觉令我想哭又想笑。如果他在这里,我真的要好好问问他,他所说的自私指的是不是这个?他不在。可是他无处不在。转天离开的时候,米娅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