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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回来的那天,她在餐桌上又一次提起了想把我转回市里的事。深海想了想才回答说:“茉茉在医院分娩会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为什么?”老妈睁大了眼睛,“万一她生不了需要手术呢?”深海摇了摇头,耐心地解释说:“茉茉怀孕的时候吃了一些我们族里专门给孕妇吃的东西,这些东西对于医院来说是非法药物,如果茉茉在分娩的时候生命体征出现异常状况”他看了看我妈脸上紧张的表情,十分满意地补充说,“假如说她的血压,心跳都会比熟睡的人还要平衡,或者对麻醉剂出现什么异乎寻常的反应很有可能医院方面或者某些秘密的医学研究机构会把她带走去做专门的研究,那样的话“深海摊开手,流露出很为难的表情。”这怎么可能呢?“老妈不满地打断了他,”怎么会不顾及患者的意愿就把人带走呢?“深海冷静地反问她,”如果专家认为茉茉的身体状况会对公众安全存在威胁呢?”老妈张了张嘴却没有回答,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片刻之后才又问道:“你给茉茉吃的东西有没有什么不好的副作用?”深海摇头。老妈看看他再看看我,十分发愁地叹了口气,“生不下来怎么办?”“相信我吧,”深海在桌面之下握住了我的手,像是说给我妈听,又像是说给我听,“我不会让茉茉和孩子出意外的。”我轻轻地回握他的手。我知道,无论有多么大的风险我都不能去我妈所说的那种常规医院,找镇子上的接生婆来接生也不现实。唯一可行的就是跟着深海躲起来,相信他的安排,然后依靠自己的力气和运气吧。我伸手摸了摸的胸前的那颗泪珠,抬起头和深海相视而笑。我想,我也需要更多一点儿的自信。不舒服的感觉是在晚饭后不久开始的。身体变得很重,不过短短一段楼梯,走上去居然累得抬不动手脚 ,两个孩子也明显地躁动不安。空调已经调到了很低的温度,可我依然热得满身是汗。身上的棉布睡裙不大一会儿工夫前胸后背都已经湿透了。肚子也变得沉甸甸的,盆骨的底部隐隐作痛。“躺一会儿,”深海扶着我在床边坐下,略有些担心地擦了擦我额头上的汗,“大概是因为快要下雨了,所以气压比较低的缘故。”我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窗外亮起一道刺眼的闪电,黑沉沉的天幕之下风声飒飒。深海索性打开了阳台的推拉窗。风灌进来,带着暴风雨来临之前特有的泥土腥气,房间里闷热的感觉被驱散。我半靠着床头,身上冷一阵热一阵,肚子的表面不时有小小的鼓包凸起来,又飞快地收回去。也许是暴风雨的天气令他们感觉不舒服,也许在经过了漫长的十四个月之后,他们终于腻烦了这无法让他们心情施展拳脚的小小房间,开始渴望起更为广阔的天地来。正在朝床边走过来的深海突然停住了脚步。与此同时,空气里泛起某种微妙的异动,就好像夜行时突然间被人从背后盯上的感觉。虽然视野之内没有任何可以威胁到我们的东西,可是背后的汗毛还是一根一根竖了起来。我从枕头上支起上半身,撩起鬓边汗湿的头发,露出耳朵仔细倾听。这样的天气,外面的声音无比杂乱。狂风掠过树梢发出野兽般的咆哮,雨点穿过数万英尺的高空落在玻璃窗上,砸在碎石的小径上,拍打在远处的湖面上。再远一点的地方,湖的对面,酒店的排水管哗啦 啦地响着,楼上有人啪的一声关上了窗户,低声地抱怨着雨水淋湿了他未及收回的衬衫。酒店顶楼的酒吧里有人在弹一首钢琴曲,休憩的人们杯盏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包房里有一群年轻 人在k歌,走廊里的两个男人正在聊股票的走向和突如其来的坏天气。这些都不是引起我警觉的声音。再远一点的地方,刚刚修好的路面上空无一人,公路两侧是不久之前才移植过来的一片松树林。雨点撞在树干上,飞溅起成千上万的细小的水滴,被狂风卷起来,沙沙作响。就在这一片混沌中,又一次响起了树枝被折断的声音。啪的一声,像有来不及躲雨的小动物踩断了地上的枯枝,接下来的几秒钟耳边就只留下了风声和雨声。一片死寂中又隐藏着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比如房间的轻浅的呼吸。我从床上坐了起来,深海也望了过来,目光中带着沉思的神情。我能听到的声音他自然也有所感应,我望着他眼里那种细针一般的亮光,知道我一直惧怕的事情真的发生了。或许几个月之前路一载着我老妈来这里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藏身之处,他们只是耐着性子等待着,等着我们最没有招架之力的那个时机。腹部传来一阵隐隐的绞痛,额头的汗顺着眉骨流了下来,几乎迷了眼。“开始了吗?”深海连忙走过来扶住我,眼中浮起焦虑的神色,“很疼吗?”我点点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暂时还没事,我们怎么办?”深海果断地说:“我带你走。”“等等,”我按住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