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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戏剧史》中指出,元杂剧中有一类“强人侠士剧——绿林剧”,这类剧本中也有敌视所谓“毒妇”的倾向。他说,“这些都是侠士们杀死背叛男人的毒妇的故事,是害怕女性的侠士们的心理投影”。他还举出元代无名氏的《张千替杀妻》,侠士张千与员外义结金兰,张千与员外之妻(义嫂)去拜祭祖坟,义嫂向其示爱,张千假意允若。义嫂回家以好酒好菜款待张千。员外也回家。义嫂唆使张千杀死员外,张千愤其太恶,杀死了她。知县追究员外杀人罪,张千前去自首,并述说杀死义嫂的理由。张千被判死刑,临刑前,张千向员外托付老母。此时开封府包公赦免令到,大团圆收场。高文秀《好酒赵元遇上皇》。东京开封府军人赵元,因饮酒过度被妻子强令戒酒,其妻又与开封府尹私通。府尹令赵元写休书休掉妻子,又令他送文书到西京洛阳,并声称逾期要处死。赵元外出遇大雪,在酒店饮酒遇上微服出宫的宋太祖赵匡胤。二人对饮相投遂结拜为义兄弟。赵元担心逾期,赵匡胤在赵元的手腕上写了两行字。告诉他如果开封府判他死刑,可见宰相赵光普。后赵元果因逾期被判死刑,光普看到赵元手腕上赵匡胤的字便释放了他。宋太祖召见赵元要拔擢他,赵元说自己有酒已足。赵匡胤杀开封府尹及赵元前妻,提拔赵元为开封府尹。田仲一成认为,这些戏剧中“贯穿了江湖人士的行事准则:赵元和赵匡胤作为江湖人士、绿林豪杰,意气相投,义结金兰;匡胤为义弟处决了奸夫淫妇。表面上是一部君臣剧,但仍不失‘绿林剧’的本质”。《张千替杀妻》“表面上是包公审判剧的形式,但实质上是替结义兄长杀掉淫妇,而又甘负罪责、慷慨赴死的侠士张千的故事,属于‘绿林豪杰’处决奸妇故事系统的杂剧”。见田仲一成《中国戏剧史》,P158—159,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2002。实际上所谓“江湖人士”就是游民。上面讲了他们没有家室时对于妇女的态度,以敌视妇女和惩治青年女性(像李逵用板斧在女人身上乱剁那样)以满足自己内心深处潜在的性追求;这些人即使有了妻室,也会因为自己的游荡,对守在家中的妻子一百二十个不放心,好像她们随时会给自己戴上绿帽子,因此才有《水浒传》和元杂剧那么多处置“奸夫淫妇”的故事。生活现实对游民、江湖人的思想深刻影响,《水浒传》那样快意地惩治年轻女子,决非施耐庵个人在男女问题上遭遇过什么不幸,要靠此发泄,而是原有的水浒故事中就有这种倾向。这种倾向是属于游民的思想意识范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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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民的群体性格与人格追求(13)
另外海外学者夏志清先生对这个问题作了另一种解释。他说:
梁山好汉在潜意识上以女人为他们的死敌,因为女人令他们感觉到他们的禁欲主义受到了威胁。故此,他们惩罚女人的原因,就是因为她们是女人。
《中国古典小说》,转引自《元人水浒杂剧研究》
游民并非是天然的“禁欲主义”者,他们的经济地位与社会地位只能使他们把欲望压到最低最小。因此,他们敌视人间一切奢华的东西,有了机会就要破坏。对于有诱惑力的女性更是一种“奢华”,更需要砸烂。他们不能享用的东西就不应该在世间存在。然而,请记住,如果有一天他们感觉到能够安全地享用这“奢华”时,他们决不会拒绝的,而且沉溺之深,令人不解。太平天国的洪秀全就是一例,他所制定的太平天国的“天条”中就有“男有男行,女有女行,不得混杂”,得要男女分居,而他竟有八十八个妻妾,每逢他生日,还要向他贡献六名美女。
前面讲过,游民,特别是要从事重大冒险活动的游民,家庭是他们的累赘,女人的柔情,特别是美丽女人的诱惑(梁山上的女将,除了一丈青扈三娘用了一句“天然美貌海棠花”来形容外,对于顾大嫂、孙二娘,都着力渲染了她们的“丑”,斩断其诱惑力)是他们最难以克服的障碍。所以,在生死攸关的场合,他们要摆脱女人,甚至不惜采取极端的手段对付女人;生活目标和现实处境使他们在日常生活中也要警惕女人,只有做到这一点,才被其他的游民认作好汉,也才能在江湖上扬名立万。
《水浒传》的作者在评价女人时,自觉与不自觉地流露出孙述宇所说的“女子无容便是德”的倾向。见《〈水浒传〉的来历、心态与艺术》。另外,“不好色”也成为江湖游民重要的道德标准之一。前面说过,《水浒传》中有多处写到“好色”、贪恋婆娘要吃江湖好汉笑话的。好不好色竟是检验是否是江湖好汉的试金石。生铁佛崔道成的武艺并不亚于花和尚鲁智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