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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竹简卷好,还没来得藏起,帷幔便被蓦地掀起。
我握着竹简,定定地看着刘彻,他目光锐利地扫过,眉头微微一动,旋即坐了下来。
“陛下怎么过来了?”我故作镇定,随手将竹简放至床内。
“朕不可以过来么?”他自然地揽着我的腰,身侧压了过来,右手一挑,那封密卷便到了他手上。
“陛下…”我赶忙勾住他的脖子,抓起他的手臂环在我腰间,心里却打鼓一般,突突直跳。
“嗯,这是何物?”他松开胳膊,拉出竹简,抬眼盯着我。
“这是新制的曲子,等我练熟了,便弹给您听好么?”我凑到他身旁,一心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爱妃今晚很热情,莫不是想朕了?”他随意看了一眼,便将竹简放回榻上,伸手拢起我背后的乌发,在他气息的压迫之下,我微微闭上双眼。
脸上一阵痒痒,睁眼只见他略带玩味地抚弄着那道伤疤,“玉华膏果然有用。”
“嗯…”
他忽然凑过头来,鼻尖轻嗅,温热的鼻息打在耳蜗中,我绷紧了神经,摸不透他的心思。
“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他轻声念道。
“陛下也会感叹时不与我么?”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他靠在床边,竟是换了一副神情。
“草木未凋,美人未老,陛下何须担忧?”一曲离骚,盖自怨矣。
“爱妃高论,朕不止一次领教。”他目光微变,我赶忙闭上嘴。
“臣妾只是随口胡言。”我垂首一拜。
“你只需记得,万莫自作聪明。”他蓦地起身,捏起我的下巴,好似要看进我的心里。直到脖子酸痛,他才了然一笑,径自离去。
我颓然坐在榻上,惊魂未定,这才发现掌心湿黏,冷汗如流,若是被刘彻知晓,以他的手腕,只怕死无葬身之地。
我急忙将密卷塞进去,暂不敢打开来看。
半夜从睡梦中惊醒,我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不自主地摸出竹简,搬来一盆炭火,借着火焰跳动的微光,仔细寻索着木牍上的讯息。
可我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消息,三日前,霍去病在一次突袭中,坠马受伤,幸得士兵掩护,才死里逃生,如今必须静养数日,汉军便在焉支山脚扎营停驻。
艰难地读完全部内容时,我已是泪如雨下,他被送回军营时,受伤的右手紧紧攥住的,是一枚四瓣翡翠。
最后一片竹篾消失在火光中,我呆呆地坐在地上,心里空的麻木,使劲锤着胸口,一下又一下,却感觉不到疼痛。
对面的铜镜中,映出我陌生的面庞,女子静静地落泪,一如初见时那般,她开口,“勿忘旧约…”
我紧紧捂住耳朵,举起炭盆狠狠朝着镜子砸去,砰地一声巨响,炭盆里火光四溅,搅碎了镜中影像,铜盆在地上转了几下,随着女子面容隐去,整个猗兰殿陷入漆黑寂静之中。
“美人!”南陵和陈麓冲进来时,我仍然蜷缩着身子坐在地上,屋子里亮了起来,我看着凹陷残破的铜镜,竟生出一丝报复的快感。
“把它搬出去,我的寝宫不需要镜子。”
“诺。”陈麓抢在南陵开口前,他看出了我的异样,迅速清理了内室。
“把琴搬来。”我坐在地上轻声开口。
若予领着一众宫女黄门也进了内室,小心翼翼地搬来古琴。
“美人天凉,奴婢扶您到榻上去。”南陵伏在我身旁道。
我摇了摇头,“你们困么?”
他们面面相觑,不敢作答。
我跪在冰凉的地面上,双手攀上琴弦,轻启朱唇,低沉的乐声划破静谧的夜。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一遍又一遍,我用力拨弄着琴弦,眼泪滴在上面,四溅开去。
唱了很久,我突然觉得累了,乐声戛然而止。
“真好听…”南陵赞道。
“你们看,外面的阳光如此明媚。”思绪飘飞,仿佛回到了初遇的午后,空气里弥漫着青草的气息。
“现下是子夜…”若予轻声低喃。
“那匹马儿跑得多快,可我知道它会停下,就停在我身前…”那马上少年对我微微一笑,他说,可有伤到你…
“美人…”
“今晚是我最后一次唱这首歌,”我忽然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