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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公司有一趟八点钟飞上海的对吗?飞机上有个叫罗战的吗?”
“我是警察,办案的,麻烦你帮我查一下这趟飞机,有个叫罗战的乘客吗?他登机了吗?”
他想要拦着罗战,别走,别离开他。
他想跟罗战说,你对我表白的那番话,我都听明白了,说我不感动是假的,说我对你没动过情是扯的,说咱俩那晚酒后乱性我没有爽到没惦记着回床再搞一趟,那纯粹是蒙人的!
我以前对你不够用心,是我弄岔了,现在我想跟你在一块儿,至少咱俩先试试在一起谈恋爱过日子的感觉,成吗?
某个登机口,空姐地勤在电脑上噼里啪啦地查,说:“是有一位叫罗战的旅客,商务舱第三排靠窗的座位。”
程宇两眼放光:“麻烦您让他下飞机,就说有个警察找他!”
空姐遗憾地说:“警官同志对不起啊,您来晚了啊,飞机已经上跑道了下不来了啊。”
程宇:“……晚了?”
空姐还挺警觉的:“警官同志您要抓嫌疑犯吗?这人有攻击性危险性吗?携带武器或者易燃爆炸物品了吗?需要我们紧急召回这趟航班、马上疏散旅客吗?!”
程宇默默地摇头,一只手狠狠地砸向柜台桌子。
他站在候机大厅的落地玻璃窗前,眼睁睁看着那架飞机逐渐加速冲出跑道,缓缓飞上天空,在漆黑浓重的夜色里迅速消失……
程宇那时懊悔极了,不知道罗战是不是生气了,对自己的慢性子灰心失望了,再也不回来找他了。
黑漆漆的夜,警车孤零零地趴在机场高速路边儿。他坐在车里,开着车窗,呼呼地吹着冷风,两只手狠狠地搓脸,非常难受。
感情到了那份儿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罗战前脚儿刚走,程宇已经想这个混蛋想得搜肠刮肚。这人在身边儿的时候经常碍手碍脚,赖皮赖脸,烦人得要命,可是有一天忽然就不见了,程宇觉得他现在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了。
多年来按部就班的一条生活轨道,一夜之间恍然变成个豆腐渣工程,只剩下一副空洞的躯壳儿,填充的都是废料,没有血没有肉,没有心也没有感情……爱不在身边儿的元旦之夜,怎么感觉眼前这日子就跟要塌方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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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那时候坐着飞机上天了,靠窗的座位。元旦前夜万家灯火,喜气洋洋,就只有他是孤家寡人可怜见儿的,眼瞧着京城的大地笼罩了繁密的灯光逐渐远去,自家小程警官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正眼看看他,放下架子,伸出手再给一个机会?
他一进候机大厅就关掉了手机,确实有些心灰意冷,因此完全不知道程宇竟然一路追到了机场,看着他起飞。
罗战每回跟程宇面前暴躁滋毛儿发完一通火,俩小时之后铁定后悔。
他知道程宇这人要面子,性格要强,求着哄着可能还有一线生机,真要是彻底撕下温良伪善的面具赤果果地威胁对方,你跟不跟我?你敢不跟我?!你这辈子必须得跟我你不跟我老子缠死你你以后结了婚我也搅黄你!……程宇这人吃这套威胁吗?这样儿哭天抢地打滚倒立地折腾,在小程警官面前有用吗?
自己这一扭脸跑了,找地方疗伤去了,程宇万一火儿了怎么办,俩人就此一拍两散玩儿完了怎么办?
罗战一落地就开始后悔,在上海待了三天,开始抓耳挠腮刮心掏肺地想回北京。
他那时候跟程宇告白,交底儿,说要去南方一阵子,纯属出于赌气,男子汉老爷们儿的自尊心玻璃心作祟。死缠烂打长途奔袭的忍耐力到达某个极点阈值,就节外生出破罐破摔的泼皮无赖心理,心想程宇你不心疼我,你竟然不爱我,对我没感情,你还埋汰我,你敢瞧不起我,那我也不陪你玩儿了,老子跑路了!!!
跑路出来才察觉到郁闷,在程宇身边儿至少每天还能瞧见个大活人,即使做不成相好的,俩人做铁哥们儿也挺亲密挺舒心,这一跑出来,真是啥啥的都他妈的没戏了!
彻底傻得盖冒儿了!
要给程宇打个电话吗?
发个短信吗?
再服个软,认个错,卖个萌,摇个尾巴吗?
可是自个儿当着人家的面儿,牛掰哄哄特有尊严地说,“老子以后再也不纠缠你了”,罗战觉得他腆着这张皮糙肉厚的老脸,在程宇面前是彻底一个没信用没自尊的。
苦苦捱了几天,在宾馆里住着茶不思饭不想得,罗战实在熬不住,蔫儿不唧唧打道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