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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我的墨都洒光了,借点您的墨,行不?”
知道他不会为了“这种小事”回应她,她也不客气了。一刻钟后,终于拓印好,揭下宣纸后,她拿到太阳下晒了晒,看着字迹清晰的拓本,先前的阴霾也一扫而空。
此时,他亦摹完全帖,转头看向阳光下的小丫头,正举着拓纸对着阳光,嘟着小嘴吹气儿,她的小脸早就被抹花得面目全非,唯独那双唇儿粉润红亮,说不出的诱人。
突然,她转头朝他兴奋地叫起来,“老天,亲王殿下,这上面竟然有冯承素的印鉴,他可是唐太宗的内府栩书官,他的《冯本》是最能体现《兰亭》原貌的摹本。还有一行大师,仁启天皇宝鉴欧阳洵?!哦,这到底是《冯本》还是《定武本》?怎么会有这么多名人印鉴,太神奇了。天哪,这简直是稀世珍宝!”
通常来说,一篇墨宝或一幅画作,若能留下诸多文学诗赋的名人大家的鉴宝印章,就更能说明其真品的身份。就算作品本身并非名家所作,其价值也能翻上几倍。
王曦之的《兰亭序》之所以能成为千古佳作,被誉为“天下第一行书”,也离不开唐太宗的赞美和大肆宣扬。想想大名鼎鼎的“天可汗”都对其衷爱有佳,不但派权臣寻骗真迹,亲自主持摹本拓印,广赠朝廷宠臣,甚至在死后还非拿真迹给自己做陪葬,《兰亭序》想不出名都难了。
女孩高兴得像小鸟,扑腾腾地从阳光轻洒的亭外飞进来,带着一身光明的气息,叽叽喳喳地叙说着这幅拓本的珍贵稀有之处,那样单纯的快乐,让人妒嫉。
他的眼眸像被那满足的笑刺到,垂了下来,落在跟前的临帖之上。
千年碑易拓,摹本亦可写,然,真迹已绝,斯人已逝,时光偷换,流年如水匆匆,往昔美好再难拓印重现。
有何可喜!
“殿下,你的摹帖,写得好好啊!”
轻悠仿佛又发出了一块新大陆,凑上前仔细端看,啧啧称叹。
真没想到,一个东晁养尊处优的亲王,能将亚国的《兰亭序》摹得那么好,将王曦之行书的劲媚雄逸施放得恰到好处,如行云流水,清秀飘逸,点画遒美,又自带上一股书者的尊贵大气,如龙跳天门,虎卧凤阙,堪为上乘佳作。
想她自己跟着小叔习字多年,也及不上这位亲王在这张摹帖上的三成功力。
“真的好棒,比我写得好多了。小叔常说,我的笔法过于女儿气,秀劲有余,雄逸不足。要是让小叔看到你这幅摹帖,一定会狠批我不思进取。”
她自嘲地笑笑,忆及自己还有大麻烦在身,急忙朝男子躬行大礼,“谢谢您,亲王殿下。我想把这幅拓本带回亚国,给我的书法启萌老师,他一定会非常高兴在东晁”
突然,男人起身,轻悠吓得住了口。
一股冷酷至极的气息瞬间笼罩那黑色身影,他的身形竟是她想像不到的高大挺拨,她顶多只达他的胸口,宽阔的肩臂,浑厚的胸膛,被服帖地包裹在黑色和服下,给人沉重的压迫感。
轻悠不自觉地退后一步。
他的目光冷冷地瞥过她,侧身出了兰亭,大步离开。
“殿下?”
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轻悠怔了一下,急忙收拾东西,追了出去。
男子听到身后的呼唤声,扫墨般的眉峰微微蹙起,落下的脚步更重了几分。
女孩不知道,她脱口而出的“亚国”两字,是这一切的诱因。
她背着一包嘁哩哐啷的东西追出园门,就见那高大的黑色身影被一群士兵簇拥着,迅速走远,她追得直喘,还是不想放弃,直到被后方的士兵横枪挡住。
“殿下,我不知道刚才说错了什么,让您不高兴。总之,我为今天的唐突跟您道歉,谢谢您的慷慨大度。还有,我的名字叫轩辕轻悠”
她只想,难得在异国他乡遇到一位知音识趣的朋友,不想就这么不告而别,觉得至少应该告知彼此姓名。就像当年诗人们的会稽山之游,留下了千古行书《兰亭序》,她包包里的这张拓本,便是这段短暂却绝美的樱花游记的重要见证。
然而,她却完全不知,自己这冒失的一阵呼喊,让那高大的身影脚步徒然一顿,无波的墨瞳中倏然闪过一丝深沉的恨意。
轩、辕!
恰时,十一郎捧着那幅摹帖追了上来,向主子深深行礼。
“谁放她进来的?”
质问的声音沉缓无波,却让周人都骇得浑身一颤。
十一朗抬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