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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喃喃自语,“四阿哥?四阿哥好……”
一不留神,她拽下几缕发丝,间或一点霜白——她这才恍惚惊觉,是了,她已是年近半百的人了,他走后在这世间倏忽过了十年光阴。
宫里花开花落,失意相伴得意。
慈宁宫中人人面色凝重,太医院的太医早早通报帝后:太后寿数已到,时日无多了。
黛玉浑浑噩噩再度醒来时,便见皇帝守在床边,竟如孩童般红了眼眶,喊,“额娘——”
黛玉哭笑不得,平静道,“哭什么?总该是会有今日的。”黛玉微叹一口气,“哀家熬了这几十年,就算到了下面,也能有颜面去见你皇阿玛了。”
皇帝哽了哽,再无言语。
黛玉便想着交代身后事,把宫里要紧的事掰开来数落,“……哀家的葬仪,一切从简即可,万不许铺张浪费;哀家走后,你也不许哀毁骨立,太过伤痛,该让皇后和怡妃看着你;还有四阿哥,他醉心文才不喜政务,哀家虽在一众儿孙中偏疼他,但与偏疼长乐是一样的——你可不许做糊涂事。哀家看,小十二的品性便是极好的,颇有先祖遗风。”
“这里还有最后一桩事,”黛玉偏过头,细细扫过殿内每一件物件,“当初你命人封了坤宁宫,皇后细心,把哀家念着的旧物都留了下来……哀家身后,旁的不用有,只这些却是要带去下面去的。”
皇帝一一答应了,黛玉见此舒心的笑了笑——胤禛,我来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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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做梦了,黛玉这样想着。
现下是极为常见的午后,雍正昨日熬得有些晚,今儿便精神不济起来,只批了会折子索性就倚在桌案上歇息。
黛玉在殿外折来一株玉兰,悄没生息地走到雍正面前,脸上带着一丝坏笑,手中的玉兰花直直戳向雍正鼻间——
雍正果然惊醒,他脸上带着无奈又包容的神色,黛玉捧着玉兰花笑得几欲停不住。
待雍正缓回来,他暗暗蓄力,作势要去捉她,黛玉嬉笑着逃开,不想反被他拉住扯进怀中。他们挨得极近,黛玉一抬眼便是雍正故作严肃的脸。
他一刮黛玉的鼻头,去亲吻她的眼睛,嘴上还道,“和朕闹,嗯?”
黛玉便反抱住他耍赖,笑话他,“胤禛——”
最后雍正握住她的手,在宣纸上一笔一划:石榴半吐红巾蹙。待浮花、浪蕊都尽,伴君幽独。
岁月静好,伴君独幽,梦境戛然而止。
算算时辰,雪雁走进室内,隔着帘子轻唤,“主子,该起了。”
室内廖无人声,雪雁心头划过一个猜想,抖了抖身子,再度扬声道,“主子,该起了,主子——?”
窗外有喜鹊叽叽喳喳,雪雁拉上帘子,行至床榻边一眼望见黛玉平躺在上·面,面容祥和,嘴角带笑。
雪雁‘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哭声传出慈宁宫,“太后……太后娘娘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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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贞三十年四月初三,元宪皇太后薨逝,时年六十八。
时有宫中厦公公出先帝遗旨,言道:景陵下另有密道,直通朕之棺椁,可待太后百年后与朕合葬。
【七十五】
相看完秀女,晚间便是在保和殿举办的家宴。
保和殿内外通明,灯火如昼。宫中贵人以上皆来参宴,雍正孤身坐在上首,他本想将黛玉安置在皇后位置上,却被婉拒,终究降一格坐在众妃之首的位置上。
左手边是后宫妃嫔,除恭嫔与魏贵人抱病告假,禧嫔怀着身孕缺席未能参宴;右手边则是端敏公主和罗卜藏衮布亲王,端敏公主身侧还紧挨着一个十一、二岁模样的蒙古少女和出身蒙军旗的宣太妃。
端敏公主一回京便递了请安折子求见这位太妃,此次宴会也是她要求宣太妃陪同。雍正隐约猜出端敏公主的小算盘,索性随了她意。
接待蒙古宗亲的宴会,无非是往来寒暄几句。端敏公主因身份尊贵、说一不二,俨然成为了科尔沁左翼中旗的当家人,在科尔沁唯我独尊。雍正与罗卜藏衮布几番问答便再没了言语,这场宴会的主角毕竟还是端敏公主。
酒过三巡,端敏公主起身祝酒,“籍此佳节宴饮,本宫祝皇上龙体祥和,萱草长春,亦祝愿皇上与皇贵妃伉俪情深。”
她今年已年过六旬,但精神矍铄不见老态。言谈间特意抬高皇贵妃,竟是难得的低姿态,怕是有求于人。
雍正心里早有章程,只说些场面话温声问候,“朕瞧公主容光焕发,身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