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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报至乾清宫时,皇帝犹自兴致勃勃的为小九讲解大清诸藩国现状。御膳房已备下了午膳,只皇帝正在兴头,便无人敢扰。
殿内的地龙烧的人熏熏然,窗外是一树开得如碧玉星子的绿萼梅,残雪中点点翠浓,余香袅袅。案几上自有各色茶点,九阿哥边吃边听,倒也不觉疲累。
皇帝见此便停了停,回身看西洋钟的时间,待小九温声道,“再贪嘴,等下午膳后又该积食了。”
接着这空隙,顺福恭顺道,“皇上,御膳房已备了午膳,可传?”
雍正心情甚佳,颔首道,“传。”
自有内监一叠声的去通报,顺福愈发恭敬道,“咸福宫的宫人来报,说是沈贵人有孕了。”
皇帝听了,面上微露喜色,也是淡淡的,只道,“去报与皇后吧,按例赏赐下去。”
顺福便要领命下去,小九突然道,“儿子也要恭贺皇阿玛,又将喜得麟儿。”
雍正晒然一笑,似不经意道,“朕这样些儿女,女孩羸弱,朕便要多疼爱些;至于阿哥,有你和你十一弟才是头等要紧的。”
“朕倒是想着沈贵人能再为朕添个伶俐端庄的格格呢。”皇帝漫不经心的说着,又对顺福吩咐道,“再加赏咸福宫一个月例钱。”
顺福听着不妥,得令便忙退了下去。雍正回过神来对小九似欣慰道,“小九也大了,知晓友爱手足了,等沈贵人的孩子生下来,你这个当兄长的可要添一份礼。”
九阿哥已自悔失言,忙应了下来。
至暮色将至,殿内御案之侧两盏十六枝的烛台点了通臂巨烛,另有极大的纱灯置在当地,照得暖阁中明如白昼。敬事房的太监呈着银盘送了牌子进来,雍正却有些心烦意乱,也不叫‘去’,径自一挥手,敬事房的太监便退了出去。
过了半刻,探听偏殿动静的顺福过来,道,“有奴才伺候不周,九阿哥动了肝火,要把平日他用惯了的一个宫女攆出去。”
雍正气定神闲的负手站在御案前,含笑道,“总算不至于被个宫女拿捏了去,只是手段嫩了些。”
顺福将头低的更低,“九阿哥还小。”
皇帝这回儿总算能舒心歇息了,临入寝前淡漠道,“那宫女口舌不安分,手脚想也不干净,叫粘杆处的人帮她,洗一洗。”
雍正的口吻极轻,却藏着杀意,顺福应‘是’,心里却叹那些大臣怎么就偏不顺着皇上的意呢。
养心殿明亮温润如水的灯光很快渐渐黯淡下来,夜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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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的节气,沈贵人早产,混在各色六棱石子铺成的小路上光滑圆润的鹅卵石,几乎要去了沈眉庄半条命。
夜至中天时,她拼着血气大亏生下来一个羸弱的格格,宫人把格格收拾妥当抱出来,只见小小一团如幼猫一般,胎毛稀疏难看。
黛玉正审问跟着沈贵人伺候的采月,“即是散心,回咸福宫的路怎的又抬去碎玉轩了?”
采月面上犹带泪痕,喏喏道,“小主自有了身孕,喜好皆移了性情。碎玉轩外的海棠开得亮丽,小主远远瞧见了,才起了心思绕道去赏景的。”
又命人将那几颗鹅卵石呈上来,上面沾着的苔藓还新鲜的很,用力一掐几乎能掐出水来。
出了这档子事,内务府总管便自行磕头请罪,言明这鹅卵石非她人有意为之,乃是因碎玉轩偏僻,那一段路便有了破损之处。内务府想着碎玉轩处并无得宠的主子,且破损之地不甚严重,索性以鹅卵石填补空缺,怎想着今日沈贵人会心血来潮走碎玉轩的路。
宫里事物有记档一说,皇嗣有失是大事,玩忽职守的罪名总要比谋害皇嗣的罪名轻,故而内务府总管是毫无隐瞒,一字无错。
众人叹一声沈贵人无妄之灾,雍正撤了内务府总管,甄嬛乃碎玉轩主位,亦有失职之察,除了‘莞’字封号降位常在,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但事出必有因,沈眉庄记恨甄嬛故意遣浣碧出言嘲讽引她去碎玉轩的仇,报复的种子深埋心底,她自知甄家死穴,只待一击必杀。
深秋的景色肃杀而萧条,沈眉庄竭力生下的小格格在满月时得名‘和静’,上了玉牒序齿为七格格。随后她亦晋为‘慎嫔’,礼部拟来的封号本是‘惠’字,偏巧报去时皇帝也在坤宁宫,言说‘惠’与‘慧’谐音,犯了忌讳。
小太监讪讪道,“沈贵人诞下格格也是喜事一桩……”
眼见皇帝眯起眼面露不悦,黛玉平和道,“哪里又多出这样的忌讳规矩了?偏你杜撰,倒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