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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融穿著一身墨兰色的云锦衫坐在铜镜前,看著镜中那张苍白憔悴的脸,竟淡淡的笑了一笑。
他有一次糊涂了。
萧衍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本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他了,可如今看来,他还差得远……
御书房内,还燃著幽幽的烛光。
萧衍搁下毛笔,望著书案上那张只画了一半的山水画,忽然揉成一团扔在了地上。再看看铺著绒毯的地面,几乎已经被大小不一的纸团布满了。
“皇上,时辰不早了,该歇息了!”一直侯在旁边的张公公尖声道。
“什麽时辰了?”萧衍沁著寒意的嗓音听上去有些疲乏,看样子,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怎麽休息。
“回皇上,已经是子时一刻了。”
(12鲜币)怎麽了?太子伤的很重吗?
“都已经这个时辰了──”萧衍自金銮座上起身,绕过书桌走下台阶,边走边揉著太阳穴,缓缓问道:“太子的伤,太医怎麽说?”
“这个──”张公公皱著眉,满脸的皱纹写满了犹豫。
“伤的很重吗?”萧衍冷邃的目光直直的射向他。
“皇上!”张公公赶忙跪下,“回皇上,昨个夜里您抱著太子回到太子殿,走後没多久太医就来了,只是──”
“只是?”
“只是太子说什麽都不让太医给他诊治,奴才们也都劝了,可太子就是不听,还说──”
“还说什麽?”萧衍低沈的嗓音中透出了一丝不悦。
“太子还说,若是谁敢碰他,就、就砍了他的脑袋,所以,太医也没辙了,现在,估计还在殿前跪著呢!”
“他还真是反了!”萧衍大喊道,长袖一甩,“朕倒要好好看看,他有没有胆子把朕的脑袋也给砍了!”
“可、可是皇上,少傅大人他、他还在寝宫侯著呢!”
“少傅大人?”萧衍似乎这才想起了什麽,本就紧皱的眉头又向眉心拧了几分,随後他扬了扬手,沈声道:“就让他在那里等著吧!”
“是──”张公公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知道少傅大人身子弱,又独自一人在水溪个过了一宿,饭吃不好,那里面又冷的像个冰窖,没染上风寒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只休息了短短一天,身体一定还没调养过来,又被皇上今晚召到了寝宫。本想著皇上今晚去了太子殿,就不会再回寝宫,也好让太傅大人再好好休息一下,可现在皇上金口一开,自己一个奴才也不好再说什麽了。
萧衍一只脚刚跨过门槛,身子就不自主的向前倾去,还好他一手及时扶住了门框,才不至於摔倒在地。
“皇上──”
张公公见状,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移著小碎步赶忙跑了过去,搀上了他的手臂,急声道:
“皇上,您怎麽了?要不要宣个太医来瞧瞧!”
他之所以这麽说,不仅仅是因为看到了萧衍那张惨白的脸,更因为那有些微微颤抖的手臂,冰冷至极。
“朕没事。”萧衍缓了一会儿,然後直起身子,大步向前走去,“随朕去太子殿吧!”
张公公摇了摇头,马上跟了上去。
皇帝的寝宫内,一个纤弱的人影静静的隐在重重的幔帐内,墨蓝色的云锦衫此刻已滑至了腰胯间,墨黑色长发如瀑般散在胸前,将那两抹朱红衬的若隐若现。
宝融抬眸,用指尖轻触著眼前柔滑的幔帐,心不在焉的盯著那藕荷色的流苏,嫣然的柔唇忽的扯出一道微微的弧度,居然倒下身子,将脸贴在软和的床面,努力的吸著鼻子,像是在嗅著什麽。
“衍,你可以恨我,但你千万不要不理我,你知不知道,和你在一起度过的这麽多年,我是多麽快乐。每个夜里,我就在你怀中入睡,早晨醒来的第一眼,你总是会半眯著眼睛,望著我,轻轻的抚摸著我的头发,我…真的…真的好怕失去你……”
他双手紧紧的抓著床单,已经抓扯的不成样子了,可他却仍不放手。
是啊!如果哪天萧衍的眼中真的没了他,或许他会疯掉吧!
太子殿前,侍女和公公跪了满地,各个都胆小如鼠的垂著脑袋,而跪在最前头的太医更是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魂不守舍的连连哀叹。
“皇上驾到──”张公公尖锐的声音一响起,那些人便犹如五雷轰顶般猛的抬头,然後又迅速的落下,吓的连大气都不敢吐,立即让出一条道儿来。
萧衍沈著脸,沿著过道大步迈进,在经过太医身边时并没有停下脚,而是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