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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跪在那儿,低着头,一动不动,也不出声,握紧拳头,咬紧牙关。
那是一个‘我不说’的姿势,而不是我不知道。
南玥与南朗回来时,看到南朝一声不吭跪在院子里,只穿一件单衫,衣衫上已经有几块铜钱大的血迹。
南朗忙出声喝止:“住手!南朔,怎么回事?”
南玥过一把夺过藤条,伸手把南朔推个跟头:“干什么?什么事你打他!”
南朔站在地中央,喘息,不吭声。
南玥把南朝拉起来,看看后背,全是一道道淤青,气痛:“你又没干好事,让你三哥抓着了?”然后看到一地的银子,骂:“又出去乱花钱了?”一数,乖乖:“妈的,刚给你几百两银子,你转手就给我花出去五十两?你真他妈皮子痒,活该!”
嘴里说活该,心里心疼。转过头去再骂南朔:“你他妈有病吧?屁大点事,你发什么疯?你弟弟就值五十两银子啊?”
南朔沉默。
心也酸了,他也明白挨了这么重的打不吭声,南朝不是拿信逗他玩的。要么他真没拿,要么,这小混蛋拿信去干什么了?不会是同自己一样,打算替二哥去送信吧?!
这臭小子!
南朝回头,正看到南朔一脸焦灼心疼与内疚,忽然间无限心酸,转身抱住南玥,嚎啕痛哭:“二哥,三哥欺负我。”
南玥气愤:“哭,这会儿知道哭了!你这一身臭毛病,活该挨揍。”嘴里骂,伸手搂住南朝,狠狠地瞪南朔:“你弟弟有爹有娘,什么时候轮到你动家法了?!手痒是吧?罚你在院子里站一天一夜!”
南朝差点笑出来,嗯,对,你罚他院子里站着,别害我的事。
南朝哽咽声未了,门外传来敲门声,南朗一声请进,门外进来三个人,点点头:“哪位是南朝?”
南朝的哭声顿时停住,转身:“找我?”
为首一个二三十岁的男子,点点头,客气地:“借一步讲话。”
南朔一步拦在前面:“请教阁下的万儿。”
那人微微一笑:“张文。”
南朗南玥顿时站到南朔身边去。
张文再次微笑:“是令弟找我。”
南朔回身就把南朝挡住:“信拿出来!”
南朝看这架式,三个哥哥都在,安全系数相当高,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用表演单赴会了,当即从头上束发玉冠里取出折成一小片的纸条,交给南朔。
南朔问:“你找他来的?”
南朝点头。
南朔嘴角一抽,看起来又想揍人。
南朝忍不住想笑,南朔是被南朝整习惯了,丢了东西一定是南朝偷的,从小到大两兄弟玩的都是警察捉小偷的游戏,被捉到了,就是南朝被三哥打,三哥被二哥打,然后全家人冲他们咆哮,大家集体关到柴房里挨饿。端正亲切的大哥偷馒头给他们吃。清晨的时候,一开门,哥儿三个滚成一团你枕我胳膊我枕你大腿地睡在地上。天大的仇恨也经不起这么同吃同睡地混,何况他们是一个爹生的亲兄弟。
南朔看南朝笑得那么亲切,差点没把牙呲出来咬他一口。南朔内心深处对南朝的评价就是:这个讨厌的小子!
如果不是南玥盲目地,不分青红皂白地坚定地认为南朔欺负小弟弟,南朝可能会把三个哥哥恨煞。三个比他大,从来不喜欢带他玩的高贵的夫人生的哥哥们,比他高一等的人类。因为二哥傻,所以他有机会看到另外两个哥哥的好。因为南玥傻乎乎地把南朔一脚踢开,警告自己的亲弟弟:“你再欺负小四,我踢飞你!你小时候弄坏我的东西少了?”偷了南朔的玉佩金簪砸烂再把南朔的课本倒上墨汁的南朝才忽然间觉悟,啊,原来他们是他哥哥。
当恶作剧变成一个游戏,然后他们被关在一起挨饿再分享白水馒头时,南朝忽然间意识到自己有三个哥哥,有哥哥的感觉,总比独自一个人强。
他不再把偷走的东西砸烂,而只是藏在有可能被南朔找到的地方,等着看南朔着急生气暴跳,南朔要到很大了,才微微感觉到那种恶作剧里近于悲哀的对友谊的渴望。
在与弟弟斗智斗勇中长大,明显对他的智力有好处。
南朔狠狠瞪南朝一眼,过去把那张纸交给张文:“张堂主。”
张文接过,打开看了一眼,嘴里不由自主地骂了一声:“靠!”臭小子为啥单找上我?啊?那么多人你不找,你找我做啥?你当初捉弄我少了?你现在狗屎一个,啥也不是,还想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