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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倒也很好理解,王霄在朝四十年,把持朝政的时间就近二十年,真说起来,哪个当官的心里不是羡慕嫉妒恨?宰相阁老这样的位置,那是伴君如伴虎。世宗末年,有一段时间基本上一年换一位首相,三年就能将整个内阁换个遍。但王霄却能在这个位置上做得稳稳当当,连带着颜锦泉和杜卓华,也跟他成了动不了的铁三角,不给别人半分往上走的希望。这朝中但凡是有上进心的官员,谁心里没几分计较?更不提他提拔王党官员,自然就有那被打压的,被挡路的,将他看作是眼中钉。现在风水轮流转,到他王霄倒霉,就算顶着李定宸的怒气,也有的是想落井下石的人。——皇帝又如何?文臣与皇帝的关系从来都很复杂,君权与相权之争更是无处不在,所谓金口玉言,是糊弄不住他们的。所以越罗也只是这么感慨了一句,而后调笑道,“却是让陛下一片苦心都白费了。”“那倒也未必,至少王相心里有数。”李定宸哼了一声,“朕对他仁至义尽,他自己行事不留后路,才有了这样的遭际,需怪不得朕了。”越罗摇了摇头,不欲与他争这一时意气,便转开话题道,“这个赵靖,倒是变聪明了些,只是胆子太小。”事事都要请示,未免就会显得没有决断。如此,出了事,上面自然也不会让他担当大任。不过赵靖对自己的前程已经没什么期待,只不想稀里糊涂栽在这件事里,也就不在意这些了。李定宸要接见朝臣,越罗就先回后面去看孩子了。年年现在离不得人,她本来就是以孩子为重,抽空过来陪着李定宸看几本折子,听听朝中大事,也免得时间长了,跟不上朝堂上的变化。赵靖将礼单送上去,也就做好了这些东西都被充公的打算。结果李定宸竟还给他留了一成,剩下的才收归内库,且向他说明,这些钱将来会另找名目,送到国库去。顺便叮嘱他,以后再有人送东西,尽管收下,回头报账便是。“奉旨受-贿”的赵靖心情复杂,直到从知政殿告退出来,才发现君臣二人云里雾里的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竟然一直都围绕着银子,半个字都没有谈及王霄的案子。不过有的时候,并不是要开口说了,才算表明态度。心里有了数,赵靖脸上就不再总是愁眉苦脸的表情了。接下来的日子,便是枯燥繁杂的审理过程。王子海一案发生在多年前,想要查证出个结果,非常困难,只能费心从其他地方寻找旁证。三司的官员们将那两年的文书翻了个遍,看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连正经差事都顾不上了,更不用说弹劾朝臣。朝堂上倒是因此清静了一段时日。在这个过程中,会试和殿试都十分顺利的完成,为朝廷取了又一批人才。进士科不再是今年关注的重点,几门杂科因为皇帝的重视,也跟进士科一样进行了殿试,而且还真的出了不少人才,奇思妙想,连朝中老臣们也纷纷赞叹“江山代有才人出”。新科士子们打马游街,夸耀风流时,王子海案的调查也终于接近尾声。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和御史中丞三人聚在一处,商讨上奏的折子应该怎么写。三法司之间隐隐有些争斗,所以平日里并不和睦,但这个时候,三位主官坐下来,气氛倒是十分和谐。御史台在三法司之中职责最重,但新任御史中丞本来就是原来的大理寺卿,所以并不揽事。最终刑部尚书 不敢或忘御史中丞眼皮一跳,下意识的转头去看赵靖。他年纪大了,没有这种冒险的心气儿了,能往上走这一步完全是意外之喜,也不觉得扳倒了王霄,自己就能更进一步,因此在这件事情上,态度是比较保守的。赵靖心里有底,听见这话脸色都没变一下,皮笑肉不笑道,“大人想扩大到什么范围?”“自然是连那些投靠王霄的党羽一并查了。”刑部尚书捋着胡须,“他王霄犯了案,这案子却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做下的。若是扩大审理范围,必然能够查出更多东西。”不等赵靖开口,御史中丞已经沉下了脸,拍着桌子道,“这是株连!”他还没老糊涂,立刻就敏锐的察觉到了刑部尚书话中的问题。这哪里是要办王霄,这是要将他的党羽一网打尽啊!可是这种案子,一旦开了这个口子,问题只会越查越多,最后没准会将整个朝堂上大半臣子都给牵扯进去。要说起来,官场上的人,包括他们坐在这里的三个,谁能保证自己就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刑部尚书背后的人自以为精明,要借助这个案子打压敌党,却不知这种事,并不是他所能控制的。最后说不定连自己都卷进去。他们三个人是决计承担不起这个责任的!刑部尚书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他合唱不知道这个道理,但已经上了船,就没有别的选择。何况……王党第一个中间人物,就是杜卓华!若是能将他也拉下来,内阁空出两个位置,皇帝必然要人递补进去。他就是不能入阁,至少可以往前调动一下,任职户部或者吏部,总好过刑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