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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妃一动不动地站着,手指笔直地指向不远处的戏台:“我要听你唱戏。”
“唱什么呢?”他低声问道,眼中说不出的温柔宠溺。
“《霸王别姬》。”
“好。”
他更不多语,匆匆地去戏台后换了戏服,身着虞姬的戏服出现在她的面前。
“不要虞姬,要项羽!”她冷清地伫立在台下,仰望着他,语调里听不出一丝情感。
“我只唱旦角,你知道。”他轻声地说,无意去顶撞她敏感的心绪。
宝妃仍旧是冷清地望着台上,地道:“唱项羽,我要看,我要听。”
[正文:第二十七章 苦相思]
池宿至今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十岁那一年,初入宰相府的日子。
那时候,他孤身一人,跟着将自己从家乡带来的师傅学艺。
师傅是个才华横溢的戏子,熬过最初贫寒的日子,在京城里名声渐渐大了起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随后,师傅所在的戏班子,也常常被邀请到王公贵族的府邸里,面对面地唱给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们听。
师傅的技艺被岁月磨练得炉火纯青,渐渐的,宰相府也开始请他们去了。
记忆中,宰相张林杨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对自己的师傅却恭敬有加。后来,因为自己对戏曲也十分着迷,也因为对师傅的技艺和人格的尊崇,张林杨与师傅商量,让戏班子直接搬到宰相府,不去京城各处辗转出台了,就在他的宰相府常驻吧。
师傅也许是厌倦了四处漂泊的日子,答应了张林杨的邀请,便在某个清冷的寒冬早晨,将整个戏班搬了进来。
自己还是个小跳蚤的年龄,却因为聪明、能吃苦,再加上师傅的严厉教导,在戏曲方面潜藏着的天赋渐渐显露出来,已经能在戏台上出演一些丑角之类不起眼的角色。
因此,他这个跑龙套的小小跟班,也跟着师傅一道,搬进了宰相府。
那一天,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张宝仪,也就是现在的宝妃。
她躲在父亲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小脸蛋被冬日的寒气冻得红扑扑的,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搬进搬出的人们。
他第一眼看到她,就被她那张近乎完美的容貌给震住了。
细细长长的睫毛,又黑又密,自然上卷;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清澈见底,瞳孔犹如两颗漆黑的葡萄般,灵活动人。秀丽恬巧的鼻子,如樱桃般红润的嘴唇,精巧诱人。
再加上雪白柔嫩的皮肤,如乌云般泻在肩头的黑发,一身华丽的贵小姐装束,那小小的人儿站立在寒风中,简直如同精工雕刻的瓷娃娃一般,美轮美奂,无可挑剔。
他当时的样子,双眼发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简直傻透了。
那尊瓷娃娃,竟然是一碰就碎的。
见到有个野猴一般的男孩子那样大胆地盯着自己,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注视过的贵家小小姐,竟然用手指着自己,吓得当场放声哭了起来。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的窘劲儿,全场的人都看着他,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才好。
片刻的哈哈大笑之后,所有人都在安慰小小姐。他红着脸,趁着大人们不注意偷偷地跑了。跑了很久,找到一个没人的角落,他捂着胸大口大口地喘气,脑子里却还一遍一遍地回想着她那张涨得通红,泛着晶莹泪花的美丽小脸。
从那时起,这个美丽又娇气的小姑娘,就已经被他深深地刻进了心里。
她是府上的皎月,是当朝宰相张林杨的掌上明珠。身为园中戏子,他并没有多少时间能看见她,除了在宰相府出演的日子。
她根本不知道,在台上的他,是如何住按捺住内心的狂跳,隔着浓墨重彩,在那张被修饰得看不出自己面目的脸谱后面,默默地看着台下被众人簇拥着的那个小小姐。
在他无声而又无望的凝视中,这个小小姐一天比一天长大,渐渐出落成一个沉鱼落雁的闺中千金。她对于他的存在并非完全不知晓,相反,对于迅速成长为戏台顶梁柱的自己,在几次偶然的会面中,她表现得彬彬有礼,态度十分恭敬。
然而,她对他越是客气,他心中就越绝望。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离她的距离,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远。他甚至开始恨自己的出身,为什么是戏子,一个永远也不可能和她有任何交集的戏子
随后,他在听到她被选为太子妃候选人的时候,心猛然沉到了谷底。他以为,自己从此再见不到这个令自己魂牵梦绕的女子了。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