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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裙宫女答道:“奴婢许蝉儿,今年年底就满十六了。”
她说了不过十来个字,却字字清脆圆润,如同珠玉落瓷盘般悦耳,听得那卫公公连连点头:“名字贱了点,人却是个难得的可人儿。二八年纪,正是女孩儿家的好年华——可惜了,可惜了。”
说话之间,又喝了一口手中的茶,只觉得比方才初品之时更加香浓馥郁,便随口问道:“这茶是什么茶?”
许蝉儿答道:“茶是宫中发放的寻常碧螺春,不是什么稀罕物事。只是泡茶的水,因知今日要来贵人,蝉儿便早起,取了五更时分庭中桂花瓣上的露水,因此便比寻常的茶香了几分。”
卫公公哈哈大笑道:“你倒是个有心的姑娘,哄得公公我十分开心。”
说罢,似乎是出于无意,将许蝉儿的手轻轻地捏了一捏。
许蝉儿并没有显得扭捏,只低头抿嘴一笑。
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位卫公公,根本没有要占她便宜的意思,而是在进一步考察自己的资质。方才他那看似无礼的一捏,其实已经将自己的骨质摸得了个大概。在宫中,只有专门负责为皇上挑选妃嫔的人,才会有这样炉火纯青的技艺。
而她对于自己那双洁白细嫩、柔若无骨的手,从来都是信心十足的。
其实,不管今天来的是卫公公,还是李公公,王公公,张公公,她都有办法让他们注意到自己。
因为,她早已为这一天的到来做好了足够的准备。这是她走出冷宫的第一步,她必须有必胜的把握才行。
现在,显而易见,她得到了这位卫公公的注意,令他对自己印象深刻,她计划的第一步已经顺利告捷了。
卫公公不言不语地喝着茶,脸上还是那副风轻云淡地样子,看不出来心中所想。
许蝉儿也不做声,只静默地立在一边侍候着,准备给他续茶水。
卫公公将杯中残茶一饮而尽,挡住了许蝉儿续茶的举动:“如此好茶,咱们做奴才的不可以私自享用。皇上御书房里现正缺一个奉茶的丫环,明日你随我觐见圣上吧。”
许蝉儿胸中长舒一口气,当即全不迟疑,跪下拜了三拜,朗声道:“谢公公提拔!公公的恩情,蝉儿没齿难忘。”
卫公公眯起眼睛,满意地点头:“知恩就好,我就喜欢懂事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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详宁宫,太后卸下累重的九凤朝阳袍,随意躺在琉璃屏风的软塌上,惬怡地闭上了眼睛。
她虽然贵为太后,也不过四十来岁,还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还有大把的金玉岁月可以享用。如此年轻,便位及万人之上,漫长的后宫之路,走到她这个位置上,已经算是赢到极致了吧
那些与她一路争斗过来的人,或死或病或贬,所余无几。剩下的那些,也不过是无人依傍的太妃而已,都只有向她低首臣服的份。
正思索得意之间,廊外门首的太监报到:
“刘明义求见。”
话音未落,一个身材略微发福的中年太监,从殿外进来,跪拜到:“叩见太后。太后金安。”
她挥手笑道:“以后你见哀家,大可以免了这些客套话,有事就快奏吧。”
确实,若说她在宫中还有什么值得信赖的人,除了自己的儿子,当今的皇帝以外,这刘明义就算排第二的了。
刘明义朗声道:“禀太后,宫中选妃之事,正如太后意愿,进行得有条不紊。所有进京的秀女,都是来自于地方官宦人家,家底绝对清白。入选答应的秀女,更是个个知书达理,端庄贤淑。承蒙太后钦点,此届入选妃子的资质,必将远胜于往年。”
太后满意地笑道:“这样就最好不过了。选妃子,最重要的是要有妇德,识大体。相貌么,以端庄清雅为标准,稍在常人之上就可。太过漂亮的要不得。那些长得太狐媚的,万万不能入选。皇上还太年轻,心智还不成熟,可别被那些妖里妖气的女人给毁了身子,迷了心窍,白白地耽误了江山社稷。”
说罢,似乎想到什么,从榻上微微起身:“我听说,明岫宫的那位复妃,复如盐昨晚死了?”
刘明义笑回到:“是,千真万确,复太妃确是仙逝了,听说是深更半夜一个人在庭中赏月时,哮症发了意外去的。”
太后冷笑道:“赏月?复如盐这个贱人,生前就喜欢摆这些卖弄风月的姿态,招惹先帝怜惜。如今她死在这上头,也算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