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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现在的他,禁锢于尺寸之地,鸿鹄之志无处可诉,那可还是他么?
生为天子逐胡莽,死为社稷做黄肠,大丈夫满腔热血,事到如今也只能想想。
唯一让他欣慰的是,谢清的腿疾近来很少犯了,这样一来就更坚定了他宁肯热死也要保暖的决心。五月的天,承德殿里却还零星放着几只炭火盆。赵俨祗每天热得汗要湿过好几身衣服,周围的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谢清倒是觉得还好。大概是太瘦了的缘故,现在他越来越畏寒;五月天的炭火盆,他居然也能忍受。
至于赵俨祗被纪神医哭笑不得地告知“过犹不及”,乃是后话。
因此周后一进天子寝殿,差点热得晕倒。
她自己的殿里已经开始放冰块了,此番到了赵俨祗这里倒是经历了真真正正的冰火两重天。周后一边抹汗,一边听抹着更多汗的宦者令王春絮叨:“……奴婢都说了上这会不在的,您看,奴婢可没骗您吧?”
周后如今年岁大了,比年轻的时候稳重了许多。她上次虽然听了女儿的话没有去见赵俨祗,可也从此记住了女儿说“以后去看父亲”。一连几个月她终于按捺不住了,挑了个最热的时候,端了亲手炖的解暑的汤,来看夫君。
至于为什么要挑最热的时候,那自然是因为,她只会炖那一种汤。
早年谢后在世时她硬闯承德殿的经历还是记忆犹新,所以她再没干过这种蠢事。不过天子寝殿不会碰见外臣,她笃定得很。但是还没等她进门就被王春急急拦下了,说天子不在寝殿里;连句请她进门等的客气话都没说,直接请她回去。
周后的火气窜了老高,她一把挥开王春挡在她面前的手,径直闯了进去。
殿内连个侍者都没有,因此殿门打开的声音格外刺耳。王春在心里默默掬了一把泪。
周后渐渐适应了殿内的温度,才有精力对王春抱怨道:“都什么日子了,炭火盆还不撤?我记得上最怕热了,你们怎么伺候的?”
王春自然不能告诉她那是因为有人畏寒,只好背下了这个黑锅,连连称是。他现在只希望周后不要把里面睡着的那一位吵醒。
王春把周夫人让到偏殿坐下,然后亲自去给她端茶。他趁着倒茶的时候迅速派了个小内侍去禀报赵俨祗;人家夫妻夫夫之间的事,他可不想插手。
没想到就这一会的功夫,周后就不见了。
周后是光长年纪不长脑子的典范,她往那一坐,不知怎么就觉得是赵俨祗躲着不愿见她。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确凿,周后于是起身就往内室走去。
推开内室的门,周后就呆住了。一个白发男子背对着她,躺在赵俨祗的卧榻之上,露出削瘦的肩,睡得正沉。
短暂的错愕后,周后立马想起,这是她夫君的寝殿,怎么会有别人?于是她厉声道:“大胆!你是何人?”
谢清的睡眠浅得很,其实周后一进门,他就醒了。他以为是赵俨祗回来了,因此就赖着没动;结果入耳的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他这一惊也是非同小可。
谢清将醒未醒间,翻身坐起,兀自蹙着眉头,一头白发散了一身。没戴冠,实在不好见人;亵衣轻薄,实在不好下地。因此谢清只是坐了起来,裹着被子没有动。
周后火气更大了。她怒喝了一声:“无礼!”
谢清真想跟她说跑到人家的屋子里看见别的男人衣冠不整还不退避才是真无礼,不过他一向不愿同赵俨祗的妻妾多接触,所以他什么都没说。
王春满头大汗地赶来时,看到的就是一个剑拔弩张的周皇后和一个昏昏欲睡的谢清。他赶忙对周后强笑道:“中宫怎么跑到这来了,叫奴婢好找。中宫,奴婢已经着人去请上,想必上很快就回来了。”
周后没有动。她不悦地指着谢清问王春道:“他是谁?”
王春飞速地往谢清那瞟了一眼,道:“这是流云公子啊,中宫见过的。来了许多年了。”
流云,周后似乎有点印象。很多年前她记得赵俨祗带过三个男宠回宫,勉强算是得宠过一段时间;可后来渐渐地也没了消息。她以为那几个人早就不在了,今日骤然见到,倒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流云?”见周后似乎有疑虑的样子,王春忙赔笑道:“可不是嘛,您是想不起来了?嗨,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周后心想人都睡到天子榻上了还不是大事怎么才算大事;又恍惚觉得,这榻赵俨祗从不让人上,连自己都还没睡过呢。
想到这里周后火气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