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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国三面环水,其中一水为汾河,将凉国疆域与大翊分割,政治体制虽有所依附,也是自成一体。而另外两面的水,属于同一条水——月河。
月河地处荒僻,水面静而宽,临凉国一面是巍巍峄山,峰峦十万,高入云天,其中古木参天藤萝虬结,其中生着无数不知名的毒花毒草,散居上百户凉国散户村寨,擅长巫蛊围猎,可在从林中健步如飞。
是以这一段随看着绿茵盛翠,山明水秀,却是凉国面对胤国的一道天然屏障,就连永徽帝一手训练的龙骧军,两万先锋队在强渡月河之后,也无声无息消失在深山老林。
但在凉国与大胤交恶之前,这里也算世外桃源。峄山散户虽然彪悍却淳朴,与这一带渔民共用一条月河,上百年相安无事。反而时有易物、通婚之举,融洽一如家人。
可是——
“自从朝廷兴兵来犯,曜华殿下便封了月河,可是苦了我们这些打渔的”,周二挽着裤腿,一双皱巴巴的手在雪水中冻得通红,如获至宝般从渔网里摸出几条小鱼,又是烦乱又是难过,“可是苦了,之前打渔,那些凉国人还算客气,不小心过了界也没人说什么,反正抬头不见低头见,拿鱼去换换兽皮、银首饰,人家也算厚道,现在哪——哎——”
周二说一句,站在渡口上的那个人,藏在重锦下的手,就握拳紧一分。
水边结着一个简陋的草庐,屋外用木板搭了个渡口,歪歪斜斜挂着牌子——落月渡,这般风雅名字,在朔风中瑟瑟发抖。
那人身材高大,黑色锦衣在风中摇摆,颜色很纯,没有绣任何花纹,一条幽蓝色斗笠覆在肩背,边缘厚厚的雪白绒毛轻轻拂动。
黑色沉敛隐忍,幽蓝阴厉冷酷,而他双眉如锋利的剑,眸底不时有雪亮闪电一擦而过,令他整个人看起来似一匹忍着狂烈的野马,敛着寒光的利刃。
全身上下都是纯色,却只是那么站着,气息就令人胆寒。
拳几度握紧,手背绷紧,指节发白,恨不能一剑挥出,将对岸那坚如磐石却又亘古安宁的国度一拳砸成粉末。
那座山叫峄山,葬了他龙骧二万精兵。
宇文曜华,血债血偿!
肩头一暖,身后走来的侍卫青轩替他将滑下的斗笠重新披上去,低声道:“陛下来此另有要事,不要因这等微末置气。”
然后往前走了几步:“周大哥,这里还能找到船去对岸么?”
周二瞥了一眼青轩,眼神古怪:“你们要去凉国,大可以大摇大摆从翊国过去啦,这里不行,这里大山会吃人、、、”
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什么外人,才压低了声音:“前些日子吴家的小儿子没当心,划船过了界,被几个凉国人拖水里去了,过几天被送回来,肚子里全是红色的虫子,心肝都咬烂了,人还活着,一见人眼睛就发红要吃人肉——”
顿了顿,一眼看到莫隽汝,脸色更恐惧,颤颤指着他:“啊呀,你还敢站那里,吴家那小儿子当时就被扔到那里,啊呀呀——”
青轩顺着周二食指看去,正看到莫隽汝因为隐忍的怒意有些发青的脸,忙一把把周二拖开,笑着打圆场:“没事没事,陛——我家少爷福大命大,不怕这些。”
周二神秘兮兮道:“这里当时有一群年轻人也是不信邪,结果啊,一个个都没回来,然后这村子就空了,现在的年轻人、、、”
“周老伯,你船滑了。”青轩悄悄打出一颗石子,正将系渔船的木桩击得粉碎,渔船便飘悠悠在波面滑开,碎冰“咯吱”轻响,缓缓融化。
周二变了脸色,忙冲过去拉纤绳,怎奈入冬后河里暗流反而加大,周二手已经冻僵,被粗粝的绳子磨出了血,船依然纹丝不动,手一滑,眼见着慢慢飘走。
青轩心里愧疚,忙去帮手,总算缓缓止住了船的势头,冷不防船身一震,传到手心的震荡极其强烈,青轩手一松,船向着下游飘去。
“哎——”周二急得老泪纵横,捶胸顿足,却不敢追上半步,“快到凉国的地盘了。”
说时迟,那时快,黑影惊电般掠起,幽蓝光彩一敛,已稳稳落在船上,抓住船舷,冷冷向下看去。
水里湿淋淋伸出几双手,将他往水里拖。
莫隽汝无声按上腰间的剑,顿了顿,放开,使足内力一震,水面急遽起伏,旋卷成团,丝丝水花飞出,那几双手齐齐缩回。莫隽汝伸手,从水里捡起绳子,高声道:“青轩!”轻轻一抛,那头青轩一把握住,运足内力一拉,将船拖回来。
周二欢喜得几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