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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是入夏,但因为她来得过早,此刻天色方是朦朦亮起。原本苏梓诺以为,今天她会是第一个进大殿的,但在看到守门太监向她请安时不自然的神色,心里不由否决了这个想法。
所以,当她看到那抹立于龙椅坐下方首位的身影时,眼皮跳了一跳。
神色不动地走右侧,转身而就,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入那汪如墨般的眼眸中。愣怔一瞬后,双手向前一抱,淡然道:
“摄政王安。。。”
许是没有想到苏梓诺会先自己一步开口,云谦眉宇轻动,最终唇畔只是牵扯出一抹淡笑,再向苏梓诺抱手回道:
“长公主安,多年不见,风采依旧。”
即便那张丰神俊逸的脸上笑意盈然,但那不及眼底的温度却是瞒她不住。而苏梓诺不是没有听出云谦口中淡漠而疏离语气,只是她跟他确实是多年未见。
仔细算起来,从苏梓诺往军营去后,她跟云谦已经有八年未见。前几日班师回朝,云谦也因在病中而未出现在朝堂上。
所以,今天反而是两人时隔多年的第一次会面。
“摄政王亦如是,毕竟西魏国第一公子之称,自然不是浪得虚名。”苏梓诺礼节性的客套话让云谦一愣,唇角温润的笑容不由加深,颔首轻笑后便不再说话。
还未熄灭的宫灯和着才敞开的殿门投来的光线,交接在一处,映在云谦身上,晕开了一层柔和的光圈。
其实,即便是与云谦八年未见,但苏梓诺对他的心意,整个西魏国无人不知。
毕竟,如果每个月云谦都能够收到来自苏梓诺的礼物,饶是她人在边关,这爱慕之心,却早已传遍整个西魏。
殿外天色越渐明朗,踏着最早的一缕晨曦,各路文臣武将陆续进了大殿。直到最后一名大臣进门站定,皇帝才在内侍的陪同下由内殿缓缓走出,最后在龙椅上坐下,听得百官跪叩朝拜高呼万岁。
“平身。。。”
苏允今天的语气有些疲倦,视线扫过殿内在云谦身上停了片刻后,冷着脸问道:“朕听闻摄政王因忧心社稷而罹患恶症,不知可曾痊愈?”
原本关切的话一出口,整个殿内的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原因?简单不过,因为,从来与摄政王极不对盘的皇帝,今日早朝第一件事便是询问摄政王的病情,不是事出有因,就必定是讽刺。
毕竟,皇帝与摄政王不对盘,早已不是一两天的事情。
“忧心社稷自是臣下本分,劳皇帝陛下为臣担忧,至于臣之恶症,已无大碍。”云谦躬身抱拳回话,脸上一派淡然的笑容,让苏允眼角抽动。半晌,才续道:
“既然爱卿无事,那倒是朕多虑,今日哪位爱卿有本要奏?”
“臣有本奏!”接下苏允话的,是一直未改变行礼姿势的云谦。即便是他沉润如水的声音让人难以反感,但苏允的眉心还是下意识地皱在一处,抿了抿唇后,才冷冷道:
“准。。。”
恁谁都听得出苏允话中的不满之意,但云谦却仿佛不曾察觉般,脸上依旧染满笑容,便是不及眼底,但配上那张清隽俊朗的脸。只一眼,却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臣罹病休养之时,曾听闻长公主殿下力挫北胡三十八部联军,为我西魏国永盛不衰奠下和平之基。”
当听到自己被云谦提及时,苏梓诺半眯着眼,脸上神色不动,仿佛未察觉到云谦的意图一般。而坐在殿上的苏允视线停在苏梓诺身上,眉心更是拧成个“川”字。毕竟跟云谦相处了五年,他大概知道云谦即将出口的话,是什么了。。。
“长公主殿下以女子之身创下如此功绩,臣恳请陛下论功行赏,赐封殿下为德信忠义王。”
云谦的话语不疾不徐,但话中的意思,却是让整个殿内都炸开了锅。
女子封王,即便是皇家公主,自从西魏立国以来,这是从未有过的。如此不合祖制的事,竟是从德孝忠义的第一公子口中提出,如何能不教人为之一惊。
但是,当惊讶过后,除了站在苏梓诺身后一些武将依旧激动不平外。朝堂上这些已惯于官场的老油条们细细一想,却又沉静下来。
至于原因,简单又简单不过。
这苏梓诺以长公主身份封王,表面上看似赐予了她无限殊荣,但从另一方面来看,却又不是这样。
因为,祖宗制度规定,封了名号的王爷,除了会被迁到所属封地外,其手中握着关于朝廷的一切职务,都须交归皇帝,再由皇帝重新选派人员委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