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第1/4 页)
持盈望着他离去的身影良久,才唤过书竹道:“我知你有办法查他的身份,你需要多长时间?”
书竹抬首看她,漂亮的睫毛微微一动,过了半晌又垂眸道:“半个月。”
持盈皱眉道:“不能再快一些么?”
书竹沉默片刻,道:“十天。”
“好。”持盈拂袖转身,淡道,“我不强求你把身份来历交代清楚,只要知道你不会对我不利就够了。”
书竹跟在她身后,送她上步撵之时,才轻道:“书竹不会妨碍公主的任何计划。”
持盈怔了一刻,笑道:“那就最好。”
帘子一放,书竹便翻身下了步撵,不再与她同车,而是极为安静地走在一侧。
持盈掀帘往外望,只能见到他低垂着头走路,脚步轻慢而细碎,却与某个她颇为熟悉的人极为相似。
她复又放下帘子,静静倚在车壁内,回想起今晨发生之事,不由重重一叹。回宫并不如她想像中那么轻易简单,宫中几日,却如宫外几月,早已让她身心俱疲。
第二日,郁陵就定下了和番的使臣人选,正是顾珂的门生夏临,而朝华则被郁陵以年少无知为由扣留在连昌与皇子们一并教习,而和番太子齐桓的死讯依旧被瞒得死死的,除了当日在宣政殿的几人外几乎无人得知。
然而随着这个决定公诸天下的同时,郁陵下的另一道旨意就是将顾珂连贬三品,从丞相贬到太常寺卿,原因是皇帝体恤丞相年老,特许其征拜太常寺卿,而丞相之位则暂空,由郁浅、郁行之两位皇子代为处理丞相负责时务,同时,擢顾西辞为观察使,即日下江南访察各级官吏功过以及民间疾苦。
这三道旨意,如落水之石,在朝堂之上激起千层浪。
太常寺卿一贯只负责皇家祭祀,顾珂贬为太常寺卿,无异于架空了他的权力,而顾西辞向来醉心书画而无心政事,这一次却被推上了观察史的位置,配合着顾珂的贬职,教人对此不由生疑,是否是皇帝终于要下手压制顾氏势力而故意贬职顾珂支开顾西辞?朝野之间,议论纷纷。两位皇子行事风格亦是大相径庭,郁浅严恪秉公,郁行之婉转包容,是以一时之间,满朝上下风气一新,政绩倒也颇具成效。
持盈听闻这些消息之时,正倦倦地倚在榻上出神,挽碧再三唤她,才换回她一个懵然的眼神。
而挽碧这厢才解释完,幼蓝又匆匆进屋,向持盈禀告说朝华遣人来邀她一同为齐桓在长生殿超度,持盈略一怔忡,才挥手答说片刻便去。
挽碧欲言又止,持盈止住她的话端,只道:“这是我欠了人家的,迟早要还。”
挽碧闻言只得默然去为她准备车驾。
持盈挑了黑色绸带将长发挽起,换上稍素的淡青色宫装,为了不让人看出端倪,她是决不能穿着白衣、披麻带孝而去的。
这一次持盈还是指了书竹随她前往,挽碧极是不放心,磨了许久,持盈才勉强同意由他们两人都跟去,而幼蓝留守觅云院。
长生殿一切如常,除了佛龛前多了一具棺木外,与平时无异。
挽碧与书竹候在殿外,持盈进去时是独自一人,而殿内朝华亦是一人,连随侍他身边的少尘也不在。
持盈从他身边走过,取了佛前三支香,点起捧在手中,默默在朝华身边跪下,低声念着往生咒,细细的声音在满殿的沉默中显得格外清晰。
待到持盈念完,已过了不知多久,朝华始才回首向她道:“多谢。”
持盈静默了一瞬,道:“世子不须向我道谢,反是我要向世子道歉。”
朝华整个人的气息都沉静了下去,较之昔日的明朗率性,此刻的他已大不相同。他起身去取香,却因跪了太久而一个踉跄,持盈伸手去扶他,也被他一手挡开。
“他比我年长八岁,我小时候,几乎是他带大的。”朝华似是许久没有说话,声色里如铁锈干涩。
持盈低声道:“是太子齐桓么?”
“他也许作为太子并不合格,连亲妹子都想要推翻他。可作为一个兄长,却是再好不过。”朝华淡淡一笑,“他宠夜吟,也宠我。父君说他太过心慈手软,曾有废太子之意,自己却早早撒手人寰。大哥因为父君的这一心意而迟迟不肯登基,想等我长大成人后,将和番帝位交给我。我那时年少,只觉得抢了兄长的东西,就自作主张代了夜吟来连昌。”他顿了一顿,“若我知道是如今这样的结局,宁愿当时一狠心,让夜吟来吃些苦头了。”
持盈只觉口中干涩,想说些什么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