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1/4 页)
“就让那支笔或阴茎把我击中,击成万道碎片,击得粉身碎骨罢!”
以优雅的曲线跃入漩涡
灭顶的欢乐在耳畔轰鸣
裂变之后
才能有健全的胭体
轮回
虚念不再妄生
她看见诗神正在她多汁多液的摇曳中层层剥落掉自身的面具和错甲,逐渐袒露出他生命的本真。西装褪尽之后,便露出了里面的老式卡叽布大裤衩。那大概是革命年代爱情忠贞的遗迹吧?林格的心里“格登”一下子,美感在眼前倏忽即逝了,随即涌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惆怅和惋惜。以后在跟诗人们频繁遭遇的日子里,林格才知道诗人差不多都配备有这种老式大裤衩,可以不失时机地扯出来挂在树梢上当旗帜,随意往哪里胡乱一招摇,便把一出出纯美的爱情童话搅得像一块块破布似的丑陋无比。
美感业已限灭,现在还剩下什么了呢?现在她只剩下诗意这一条救命绳索。她必须紧紧抓牢,必须拼命攀缘上去,否则她将不再复生,她将跌入水劫。
仰慕它,就像仰慕一朵花?
仰慕它吧,就像仰慕一朵花。
仰慕名呵,就像仰慕一朵花!
果然,在她柔情似水的渴慕眼神的催化下,他那有些衰萎的枯干,缓缓的一层层打开了,露出了生命深藏的,坚硬的内核。
重放的鲜花。教科书上那个稀奇古怪的命名突然间在林格的脑海里涌现了。那一树虬劲的老干上,慕地爆突出一簇簇葱定的玉兰花,花儿藉着一堵厚重的红墙,迎着料峭的三月寒风在西长街上硬朗地开放,吸百叶所有寻春人的目光。黄色的迎春那时还十分弱小,根本还算不上什么呢。
帘幕低垂时,让我们跨上战马…哦,他那个老式唱机里涌动出来的是什么曲子呵,那不是贝多芬,不是瓦格纳,不是莫扎特,也不是柴柯夫斯基,而是三套马车,是铁骑瞎嘈,是静静的顿河,是勇敢的哥萨克,是红霉花儿,是卡秋莎。他正颔首阎目,缅怀在一种古典的激情中,雄姿勃发,奋力催策着。可是她呢?她能跟随他一道挥鞭扬蹄吗?她是占能追赶得上他那匆匆的步伐?
所有的感官都瑟瑟地闭合了,所有的凝思都籁籁地打开。她还能够企望些什么呢?开放,抑或是承载?穿透,或仅仅是洞开?堕入深渊已经成为不可遏止,光明正在遥不可及而又唾手可得处轰隆隆地驾着金色马车驶来,是那样不可一世万丈金光地响着,马上就可以抓住了。
她屏住气息,发出嘤嘤嗡嗡的诗意的呻吟:
“真美呵,请停留一下……”
可是他却那么毫不留情地筹然解体了,在前苏联歌曲的旋律中昂扬地无可奈何地解体了,带着几分诗意的颤抖。而她却依旧渴望着,向前,向前,那么孤独无助地踏踏向前,步履踉跄他渴望着她自己的终点。
沉重的浮生
忘川里逍遥着一世的空灵
那青在飘呵飘呵
绿了
又青
绿了又青吗
什么东西能够从青变绿,又由绿到青?是一朵花,还是一片软泥上的青符?谁能相信已经有过的跟没有时是同一种意义,谁相信起点和终点终归是一致的呢?
“我老了吗?”他嘘了一口长气,轻轻地,像是征询,又像是自言自语。
“不……挺好”
她知道自己这是在撒谎了。对神撒一些小谎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无非是想求得一个祭把的圆满罢了。她看见他紧绷躯体,试图做一种翻身上来再次崛起的努力。她笑了,以一个平和的手势尽量温柔地制止住他。没有谁能总处于峰巅状态,总能达到同等高度的勃起。美元已经够硬挺的了,可是跟日元的比价仍然跌到了。别。有谁能自诩比美元还硬通坚挺呢?在漫长的平台期里,我们还是平心静气地积蓄等待着吧。
再生一次,就会
从容游遍你壮美的身躯
然后,死在你浓密的柔软里
死成一棵细细的水草
永远的,在你的湖心里摇曳
“游遍你的身躯”是什么意思?当初她在营造这些渴望献身的诗行时,可曾悟到过其中的终极意义吗?游遍之后,她要探求的究竟是什么呢?
“会出问题吗?”
“什么?”
林格像是没听懂似的,迎着他那有所期待的目光。这种问话十分奇怪,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过来的。她一时竟显得有些迷惑。
“不会出什么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