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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为健民高兴,期待着他幸福生活的开始。
(六)
一个多月后的一天,我去二里沟办事,恰巧路过健民的工作单位,顺便去看望他。当问起他与阿静关系的进展时,健民一脸不解地说:阿静的母亲过去很喜欢他,每次到她们家都把他待若上宾,让他自己都十分不自在。阿静的弟弟也一口一个“姐夫”,叫得他很不好意思。但最近不知为什么突然来了个180度大转变,冷若冰霜不说,还常常下逐客令,不是说天晚了,就是说有事要做。过去临走时,阿静的母亲总是要阿静送健民。为此经常是健民推着自行车,阿静在一旁走,可谓“漫漫长安路,娓娓知心语”(阿静家在六部口,离西长安街很近),你送过来,我送回去,直至深夜仍恋恋不舍。但是现在,不但不许阿静出门,还说大晚上在外面不安全。健民几次追问阿静缘由,阿静都说自己也不明白,再深问下去,便是“大珠小珠落玉盘”,泪流满面,让健民也问不下去了……
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一天下午,健民破例到单位约我出来,就在西长安街上,电报大楼前,他红着眼圈,语气低沉、一脸悲伤地告诉我:就在昨天晚上,就在这里,他和阿静分手了。听完,我无言以对。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开口问为什么。
(七)
原来,当健民向上级领导汇报了他与阿静的恋爱关系后,党委组织部立即着手了对阿静及其家庭关系的“外调”。结果是:阿静的家庭出身有政治问题,其父亲在三年自然灾害困难时期,倒卖全国通用粮票,投机倒把,被判刑十年,是劳改犯,至今在外地劳改农场就业。当组织部长语气严厉地对健民说:“这个女友‘政审’没有通过,不允许再继续交往下去!我们要对你的政治前途负责!”时,健民再也忍不住了,他几近咆哮地说:出身!出身!又是出身!我要的是阿静,不是她的出身!难道还要她一个女孩子为自己父亲的问题再去承受一辈子吗?
看到健民发火,组织部长倒是口气平缓了下来,他语重心长地说:其实外调工作早就结束了,之所以拖了这么长时间才找你谈话,是我们犹豫再三,不希望你受到打击。但你是公司选定的“三梯队”成员,在上级组织部门已批准备案,和这样的女孩交往会影响你的政治前途!健民辩解说:我要娶的是阿静!她父亲有问题但不在北京,我可以划清界限,永远不和她父亲来往!只和她的母亲、弟弟在一起总该可以了吧?话音刚落,没想到组织部长的口气更加严厉了:你相不相信组织?我找你谈话是为你的前途着想!没想到你这么执迷不悟!有些事本不想和你说那么多,但现在我要告诉你,她母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知道她那个弟弟吗,那是她妈搞破鞋和别人生下的野孩子……健民的脑袋嗡的一声!组织部长后面说了什么他一句也没听见,他低下了头,半天说不出话来。稍后,他静了静心,开口打断了组织部长的话:谢谢组织上对我的信任和培养,但是有问题的是阿静的父母,而不是阿静!阿静太可怜了,难道历史造成的重负还要让这样一个纯洁柔弱的姑娘去承受吗?我宁可不要政治前途,宁可下车间去当工人,阿静我是要定了!说完,大步走出了组织部长的办公室,登上自行车直奔阿静去了。一路上,委屈、怜悯、愤怒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他在心底大喊:该死的出身已经害得我够惨的了,我决不能让阿静再受其苦!我要马上向她表白:让他妈的出身见鬼去吧!我健民什么都可以不要,就要她……
那个年代的故事(12)
(八)
谁都不会想到,健民见到阿静的结果竟然是:阿静不要健民了!
阿静已经哭了整整一夜,毫不夸张,眼睛肿得像两颗桃子。她沙哑着嗓音告诉健民,自从有人上她妈妈单位外调后,妈妈对健民的态度就开始变了,她对阿静说,健民是扰乱她们家的害人精!你要是还和健民来往,就死给她看!而且不管阿静如何哀求,决不改口!痛苦了一夜的阿静最终无奈地决定:只好要母亲,不要健民!其柔弱的性格终于在此起了关键作用。她抽泣着对健民说:不要怪我不够坚强,要知道我父亲长年不在北京,是母亲含辛茹苦一手把我们姐弟俩抚养成人,我无法看着她那样伤心!只是到现在我也不明白,她为什么对你们单位去外调那么恼怒!那么对你不容!难道就不能不去外调吗?
此时,健民的心中已全明白了,本来在来阿静家的路上,他早已做出决定:把一切知晓的事情都埋藏于心底,埋藏一辈子!然而,现在一切都无济于事了……
半年后的一天,阿静的母亲突然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