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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这一生,都要这样了,流不出眼泪,施放不了,只有自己舔舐伤口,直到,将离殊穆遥,全部斩杀在面前的那一刻。
可却不曾想,还有这样的安排,她们没有死!没有死没有死没有死没有死……
她脑海里单调地只重复着这几个字,回转神志时,发现月重锦已经近在咫尺,自己被他轻轻的搂在怀里,他的手正轻抚在她的背脊。这熟悉的体息,迎面而来时,她却登时清醒了,身体立刻挣了一挣,想脱离他的怀抱,可月重锦却也在此时忽然剧烈震动了一下,向来平静的他,竟然失声叫道:“你的头发……这是怎么回事?”
他看清了,这满头银发,并非伪装,根根系系,全是真的头发,是因为她亲目目睹了那一幕惨剧?太痛太恨么?她竟然……他心如刀绞,使力抓住她紧紧抱住,摁到胸前,泪水滚滚而下:“我找人给你炼药……一定有法子的……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怀里的人却在此时挣脱了出来,清澈地目光直视他,苍白地脸庞透出极致的坚毅,她吐字清晰,一字一顿地说道:“并没有过去,而是,刚刚开始!”
月重锦浑身一震,怔怔注视着她。
大军加速行军,数日后,到了齐壤,白韶卿一入京城,便立刻想去探望二人,月重锦便将她带进了皇宫,在皇宫中一直往里,直走到妃嫔的后宫,才在一个偏殿停下。
面前是一扇园形的黑漆小木门,月重锦却是迟疑了片刻,才在门上轻叩四下,一长三短。清脆地叩门声在寂静中回响,不一会,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木门随之吱呀一声打了开来,有人轻唤“皇上,你……”说到这里,来人忽然禁声,睁着一双大眼睛怔怔地看着白韶卿,眼睛迅速变红,泪水满溢,却是抖着嘴唇发不出声来。
白韶卿泪如雨下,上前握住他愈发瘦的只有骨头架子地手“小富子,多亏有你。还好你,好好的。”
李富这才哭出声来,一边伸袖子擦眼睛一边哭道:“公主,你回来啦。我……担心死了,公主!”
月重锦看着这两个人就在门外大抹眼泪,只得将他们推进去,自己动手关了院门,说道:“进屋里再说吧。总不能站在这里说话。”白韶卿点了点头,由得李富紧紧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往里走。
这里是一个三进的院子,院子的地上铺了不少干草药,整个院落药味十足,小富子领着她径直便往左侧的一间厢房里进去,白韶卿紧紧跟着,脚步加快,抢在前面一掀帘子……
屋里很明亮干净,靠近窗的地方,却摆着一张轮椅,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松花盖着薄毯半坐半靠在上面,似是睡了。这么热的天,她却穿着春衣,盖着毯子,白韶卿一步步,直直地走进去,在她面前蹲下来,想伸手去摸她的腿,却是不敢,生怕惊醒了她。可是,又想她能立刻醒来。
月重锦叹道:“醒的时候不多,大多时间都是睡着……她的双腿,无法行走了,小富子救醒她以后,她一直便是这样,除了上次对着木历醒过一回,之后一直也没有醒。”
白韶卿本来就苍白的脸此时更是又白又脆像薄瓷一样,发着微青的暗光:“小富子,她还会醒么?”
小富子愁眉苦脸,看看她的脸色,又不敢再说什么刺激她,再看一眼朝自己打手式的月重锦,只得道:“再试试吧,还有好些药没试呢。我这手艺……公主你是知道的,我总有一天……”白韶卿转脸对着他,眼中泪光闪闪“你要救她,一定要救。”李富一个劲的点头。
她又回头去仔细地打量松花,几乎是一寸寸地看她,伸出去的手却始终不敢落到她脸上,虚无的轻轻抚摸着,看得身边两人都是心酸不止,正难受间,却听门帘一掀,一个欢快的声音道:“好热呀。”
听到这声音,白韶卿整个人都僵了,她正要转身,身边却掠过一阵风,一个粉色的身影与她擦身而过,直接靠在轮椅上,扬着手上的一把青草,几乎是笑盈盈地说道:“花姐姐,看,好漂亮的花呢。”
小六也是瘦了,只是她本来个子就小,此时倒觉得变化不大,只不过,从她进屋到现在,她眼里没有别人,一个也没有。好像这屋里空荡荡的,除了她便只有松花,她只看到松花。她脸上眼里全是笑容,无邪的天真之极的笑,就是从前的小六,也不曾这样笑过。她举着手中的绿草,却只说是花儿,还掰出两根来插在松花头上,她自己头上也有同样的装饰。
白韶卿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她已经不再需要解释了,这一回,她甚至没有回头去看月重锦或是去询问李富,她,不需要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