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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尘背对着他,只听得见那低沉冷淡的声音:“茶凉了,人就该散了,难道太守大人还不明白,”他略微侧首,狭长清冷的凤目盯着他,“这天下大乱,你也该趁此回乡养老,颐养天年了。”
脸色瞬时大变,霍麒涞指着由尘,睚眦欲裂:“混帐!现下瘟疫四起,天下黎民百姓受苦,我霍麒涞又怎能置上千百条人命于不顾!妖孽!你……你简直胡言乱语!”伟岸的身子摇摇欲坠,像是被由尘气得旧疾快要发作。
“哼,”清冷地哼了一声,“千百条人命?你连这崦嵫城都救不活,拿什么去拯救黎民苍生?”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太守大人,还是早些遣散家丁,带着大小姐回乡避难得好。说不定那日苍天收的人命够了,自然就轮不到你了。”
“你……你……”
“老爷!”一直旁观的精瘦男子,见自家老爷按着胸口呼吸急促,连忙上前扶住,“别急,别急,您可急不得啊!”说着,对着院外大吼,“快拿药来,老爷犯病了!”
一阵鸡飞狗跳,前厅乱作一团,有人扶着霍麒涞坐定,有人替他抚背顺气。
由尘看在眼里,虽是他想要的结果,却又有些疑惑,这太守霍麒涞的身子,似乎越发的亏空虚弱了。
看来,近日够他烦忧的事不少,不然也不会一朝使得身体如此残败。
将手中的茶盏递到霍麒涞面前:“太守大人莫急,若是你现在倒下,不说救不救得了城中百姓,就连辞官信都提不起笔了,喝口茶。”
“你……”霍麒涞捂住心口,脸色青紫,只是语不成句。
一旁的精瘦男子见此,连忙谄笑着挡住茶盏:“尘老板,你这茶可是凉的,我们家老爷犯的心悸病,你可不能这么害他啊。”
由尘垂眼,轻微冷笑:“你若不让他喝,才是真正害了他。”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愣在原地。
霍麒涞首先回过神来:“你什么意思?”他隐隐听出,这人话里有话。
由尘将茶盏放到他面前:“太守大人既然认为我是妖孽,想必也知道妖孽能做凡人想为而不能为的事?”见他没有反驳,只是轻声咳嗽地看了眼那碗茶盏,由尘继续说,“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什么可以解救这场瘟疫?”
霍麒涞神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我说,”风帽下,由尘半瞌的眸子紧盯着他,“我可以解救天下苍生,”顿了顿,缓慢问道,“你可信?”
然而这一刻,霍麒涞并未反驳,只是安静地看着茶案上的那盏凉彻的茶水。
“有何凭证?”半晌,他沉声问道。
由尘淡漠侧身:“你喝了,不就知道了。”说完,缓缓踱步走回宾座,安然坐下。
“老爷……”精瘦男子见霍麒涞出神,不由喊了他一声。
他当然很想知道那盏普通的茶,何时变成了救命的仙丹,又见自家老爷犹豫不决,像是想要以身试法,心底暗自盘算一下,便不禁喊出了声。
区区茶水,不管用又毒不死人。万一能用,岂不是就能阻止这场瘟疫?
何况,就算那个妖孽真下了毒,以太守现在这个样子也撑不了多久。趁着还活着的时候以身试药,就当是为国捐躯,为民殒命好了。于他来说,不正应了他终为天下的心愿?
霍麒涞盯着茶盏出神,自是不知道自己的“好家役”心中所想,其实在场的几人,多多少少都有这个念头,只是深浅不一罢了。
“若我喝了,没有你说的效果,我应当如何处治你?”霍麒涞厉声问道,即使此刻也不失丝毫威严。
由尘随意地撑着头,靠在案边,清冷地说:“我可什么都没说,只说如果你信我,就将那盏茶喝了。”
霍麒涞沉默下来,盯着面前的茶水,神色复杂,最后,终是缓缓抬手伸向茶盏。
沉默地看了许久,濮落虽猜到了由尘的些许意思,却还是不由低声问身旁的人:“很好玩?”
由尘略有些诧异地抬眼看向他,淡金色的眸子彷如在说:你怎知道。
濮落轻笑:“虽性子变了不少,顽劣却改不了,你是试霍麒涞救人有无异心,也是替自己报三日密牢之仇。”
由尘若有所思地点头,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原来你知道我被关押密牢之事,”顿了顿,垂眸看向广袖,“难怪会怪我不吹响玉箫,原是想试我可有将你放在心上。”
他被关密牢的事,若是濮落知道,照现下他的心思来说,当时应该出手解救才对,可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