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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声门响,一个猎人打扮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见何出面上神采洋溢的样子,微笑道:“你醒了?”
何出一骨碌爬起来,跪在床上磕了个头:“大哥,多谢你救了小的一条狗命!”
何出觉得身上凉嗖嗖的,没穿衣服,忙又回到被窝里。
青年猎户微笑道:“兄弟,别谢,应该的。你的衣服,舍妹正在烤着,就快干了。”
何出面上很快地羞红了:“恩公您高姓大名?小的蒙恩公搭救,才能从虎口下余生,恩公就是小的的再生父母,小的要给恩公立个牌位,日夕为恩公祈福。”
何出有时候也能正经起来,而且也能文绉绉地讲几句,只可惜这些话经他一讲出来,让人听来总觉不是正味儿。
青年猎户一本正经地听完,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原来我救的是个读书相公。”
何出的脸一下子更红了:“不、不是,不是……”
青年猎户大笑起来,拍拍他肩上道:“谁没个倒霉落难的时候?要是你看见我晕倒在溪水里,旁边还有大老虎要吃我,你救不救我?当然会救的,是不是?这不就结了?”
何出又是感动又是羞愧,说话也结巴起来:“大哥,我不是……不是这个……”
青年猎户笑道:“我叫郑楠,楠木的楠。”
何出忙道:“小……小弟姓何,叫何出,就是出气的出。
是方家桥人。”
郑楠笑道:“原来是何老弟!我适才给老弟检查了一下,老弟好像受了不轻的内伤,虽然已好了大半,但在冷水里一激,只怕会落下什么病根。我自己琢磨过一些土方子,老弟若是愿意,不如多住几天,怎么样?”
何出心里热乎乎的,忙点头道:“那就有劳大哥了!”
何出觉得,天下还是好人多。
郑楠世代打猎为生,就住在这深山里,此地已是天目山深处了,离方家桥足有六十里地。
何出平生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和别人交谈起来,实属不易。郑楠是个很开朗的打猎人,谈锋也很健,两人边说边笑,居然也很投机。
一个甜甜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哥,你……你……
你出来……一下。”
何出马上想起:郑楠有一个妹妹。他觉得有点奇怪,听声音,她像是有点结巴。
郑楠笑道:“这是舍妹。大约是你的衣裳已经烘干了。”
郑楠开门出去,很快将何出的衣裳送了进来。
何出套好衣服,才觉得心里踏实多了。一个人光身子的时候,毕竟心虚。
何出还发现自己的衣服已洗得干干净净,补得齐齐整整,烘得热乎乎的。看来,郑楠的妹妹心很细,奇Qīsūu。сom书很知道体贴人。
几乎是突然之间,何出感到了家和亲人的重要性,也感到了自己的孤寂。
“大哥,吃……吃饭了!”
又是那个声音在喊,甜甜的,让何出听了心里暖洋洋,鼻子都有点酸酸的了。
什么时候,何出也会有个家,也会有个女人,用这么动听的声音叫他吃饭呢?
何出不知道。有时候他甚至悲观地认为,他永远都不会有一个安宁温馨的家。
何出走出房门,心里吃惊得跟看见老虎差不多厉害。
一个粗壮高大的女孩子正背对着他,往桌上摆碗筷。
一条黑亮的粗大辫子在她脖颈上盘了一圈,还能拖到她腰间。
难道这就是郑楠的妹妹?一个如此高大的女孩子也会有那么动听的嗓音?一个如此粗壮的女孩子会那么细心?
她比郑楠要高出半个头,几乎和何出差不多高。但乍一看起来,她显得比何出还高还壮实。
郑楠微笑道:“这是舍妹郑薇,蔷薇的薇。小妹,这是何出何大哥。”
郑薇慌慌张张地差点没碰翻碗碟,转过身,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道:“何……何大哥好!”
她的下颏都快抵着胸脯了。她的脸红得像绚丽的朝霞,像怒放的红蔷薇,她的两只手绞着衣角,手指似乎很用力,似要把衣角扯碎。
何出连忙拱手道:“郑姑娘好。郑姑娘和郑兄的救命之恩,小……在下没齿难忘!”
说到“救命之恩”时,郑薇的睫毛和手都剧烈地颤了一下,头也埋得更低了。
郑楠笑道:“老弟,你又来了。上桌坐吧,你肯定也饿坏了!”
何出和郑楠刚坐好,郑薇已经给他们盛好了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