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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浩然温和说声:“母亲请站好,”松开手走上一步,迎上亲戚们的眼光,平静而坚定地道:“定亲的是我,我来说吧。”
“浩然,有为父在呢……”云祝把儿子护到身后。
云浩然再次走出:“父亲,请让我回话。”云祝就不再拦他,云浩然再次对上亲戚们和母亲或心碎或痛心或目瞪口呆的面容。
“我和岳父家比邻,我们认识他的时候,他姓文,单名一个天字。我定的是文家姑娘。进京后,也就是前几天,我才知道岳父十几年前叫宇文天。”
严氏发出一声疯狂尖叫,甩乱了头发,凌厉了眼神。
云浩然没有让她打断,挺起胸膛继续道:“十几年里,我听说宇文家太师大名,听说过京里宇文世家,但我岳父没有受到一丝宇文家的照顾,他如今是文天!”
面上有了紧绷,把亲戚们一一看过来:“我订的是文家姑娘!她以前没姓过宇文,以后也不会!凭什么说她是宇文家的人!凭什么你们不高兴,又不是你们定亲事!这门亲事已定,我不会更改。而你们要是不乐意,大不了,我们不住在这里,我们从此不再回来。”
“你你,你对得起我吗……”严氏哆嗦着嗓音。
云浩然认认真真道:“大伯母,你为大伯父不容易,但不表示这个家里的角角落落都欠你的,当年,你是自愿的!”
严氏高举双手对着房顶子,大叫一声:“天呐,怎么不来道雷劈死他们,劈死这忘恩负义的人……”
“大伯母,当年你可以不嫁。你嫁了,也侍候大伯父这些年,侄儿我打心里佩服你。他年你若是愿意,我依然为你养老。你的东西什么的,我倒不要,无忧也不会要。只是有一点,你不能为难无忧。否则侄儿也难尽孝。”
话音落下,严氏木头人般的僵住。老太爷们担心她出事儿,叫个人:“扶大太太喝碗茶水……”严氏在他的话已箭矢般冲出去。
这话提醒她有一样可用的东西,茶具。
最近的桌子上,一把攥起沉重的大提梁茶壶,对着云浩然就要砸,让云祝看出不对,跟在她后面夺了下来。
“砰!”
云祝摔了壶,重重地一声里,他火冒三丈。对着厅角一个人吼道:“大哥,你来说句话,由着你女人闹算什么!”
缩着身子的云祜抬起头,都看得清清楚楚,让打伤的他面上却没有严氏那种恨,他有的是一片茫然。
十几年过去,旧事想了无数遍,恨早就没有,有的只是懊恼。
云祜在回顾中曾痛哭流涕过,重来一回,他一定不去挑衅宇文家,就不会受伤,就不会养病,就不会耽误殿试,就不会此后一蹶不振,再也没有恢复过精神。
头一个出手的不是他,头一个说话的却是他。头一个出手的也不是宇文天。宇文天是在混战起来以后护自己的兄弟,把云祜摔了出去,落下的位置不太好,长条板凳的四个脚朝天,他一屁股坐到上面。
混战的时候鬼哭狼嚎没有人扶他,都顾自己要紧。等到送医生时,显然耽误了钟点,云祜再没有振过雄风。
四处求医,严家隐约知道。上门来问,云家隐瞒下大半的病情,说伤虽不在好地方,但人还年青,还能长筋骨,过过也许会好。此后夫妻一直在喝苦药喝苦药,直到今天,夫妻们都不到四十岁,也还没有放弃。
十几年前的旧事,未必就一定要去长久的恨啊。
面对云祝的质问,云祜摇晃着身子站起。让他说什么?他应该说什么?
二弟知道自己夫妻还竭力求子,二弟也答应过浩然夫妻承担养老上山。
浩然娶谁,很重要吗?
“很要紧吗?”云祜似回答云祝,也似在问房中的亲戚们,蹒跚着步子走了出去。
他回房了。
半个时辰后,云祝父子寸步不让,亲戚们也只能散开。谁让本科云家只中举一个人,就是云浩然呢。
这对父子有固执的底气。
亲戚们静下来,有人盘算到和宇文家借此联姻不是坏事,大家结伴儿,又去把严氏劝上一回。
严氏把嘴唇咬破,一个字没有说,等他们走后,出门坐轿,在偏僻的宫门外停下。
熟悉的太监带她到郭村面前,严氏痛心疾首:“公公,他们父子哄了我,说浩然和新结识的学子们结伴儿念书候殿试,谁想到是在留芳园里定下亲事。一定要断了这门亲事啊。”
“带那个叫浩然的孩子来见我。”郭公公看似很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