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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妈用冬青煮水来给她洗脚,断不了要骂上几句:“烂蹄子的,难道嘴也烂了不成?也不知吭一声。”
姨妈数落着,倾着身子用力搓着七斗的双脚。她的*像一对沙袋一样弹来弹去的。七斗觉得她肥得可以进屠宰场了。
她想,若自己烂掉了双脚残在家里,倒不如死去的好,所以在姨妈给她治疗时她积极配合。
栾水玉的戏似乎演也演不完,兴许是由于戏唱多了的缘故,她的腰身显得越发迷人了。姨夫黄瘦着脸有滋有味地拉着二胡,弓子在弦上搓来搓去,那姿态自在极了。为了新年的一场戏而准备半个冬天,只能说明人们太寂寞了。姨妈盼望着队里早第四章杀人犯些分红,队长每次搭邮递马车进城去打听分红的情况,姨妈都要跟着兴奋一次。然而队长总是带回工分贬值的消息,姨妈为此忧心忡忡。有的人家的锅由于缺油水而经常煳锅,肉的味道似乎越来越缥缈了,而又由于这缥缈,也越来越显得迫切了。
姨夫做了几个兔子套,放到了二道河的桦林中。每天凌晨他都去那里遛一圈,但永远都是空手而归。有几次他走前曾夸下海口,说他一定会有所收获,让姨妈作好准备,姨妈信了两回,第一回烧开了水预备着清煮,第二次显得很会过日子地切好了土豆块,准备来个土豆炖兔肉,结果都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姨夫因为没有套着兔子而妄想得呈现出兔子的一些脾性了。他有时在给栾水玉伴奏时会突然扔下二胡,直起身来在地中央蹿来蹿去,脑袋一晃一晃的,像兔子一样不安分。
姨妈劝说:“套兔子的季节过了,把套都收回来吧。”
姨夫听后便用手扒拉着自己的耳朵说:“美味的兔子,想死人了!”
这种如醉如痴的迷狂终于使得一场两天两夜的大雪过后,院子里堆满了雪兔子。姨夫是在大雪停后的凌晨起床堆雪兔子的,足足塑了好几十个,形态一律肥美,以至于栾老太太起床后从窗户看到外面的景色时,失声叫道:“天上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啊,把这么美的兔子都扔下来了。”不能不说,姨夫堆雪兔子的手艺不凡。
学校里的生活并没有太多的变化。成美娣怀孕了,她的脸上出现了许多褐色的斑点,腰和肚子渐渐圆起来,先前的娇小玲珑之态全然不见了。要命的是她怀孕后脾气很大,常常无端地冲学生发火,上音乐课时她嗓音难听得像乌鸦,好像她的胎儿不是生活在子宫里,而是孕育在她的嗓子里似的。有一次她教一首C调的2/4音符的短歌,叫做《爱劳动》,她把其中那句“太阳出来暖洋洋”唱得又苦又涩,天昏地暗的。大家便跟着学,气得她把整盒粉笔都摔碎了。她当着全体同学的面哭起来,并且骂惠集是一个产猪的地方,是个不讲教养的野蛮人居住的地方。大家见她哭了,便有些同情她,可她嘴里骂的却让人难以忍受,所以男同学便喊:“滚回上海去!”一直到下课时分,这场闹剧才算罢休。
父亲一直没有来信,七斗曾写过一封信夸张了自己脚上的冻疮,想以此得到他同情的回信,但仍然音讯杳无。她开始在内心里憎恨和仇视父亲。他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当垃圾一样扔掉了。他自己出去自由自在地吃香的、喝辣的,却不回来看自己的女儿一回。七斗想,父亲是把她推进火坑了。那个虚假的地址就像披着羊皮的狼一样充满假意。七斗一想起这些就周身寒冷,仿佛所有的牙齿都脱落了似的。她觉得无话可说。她便设想父亲的结局,他应该死于一场意外的车祸或者决斗。这种无情的诅咒终于使她的父亲死于一场车祸,死在回家的路上。
那是一个有雪的黄昏时刻,靳开河赶着邮递马车从城里回惠集,半路上见一辆运材车躺在沟底,车身已经粉碎,看来是因为雪大路滑急转弯时车体失去控制而出事的。靳开河停下马车,跳到沟底,发现倒扣的驾驶室里有三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一个是司机,一个是助手,另一个就是七斗的父亲。七斗的父亲大概是赶回来过年的,他身上的背包里装着为七斗买的花衣裳。当七斗和姨妈闻讯赶到出事现场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雪住了,但风却起来了。寒风嘶鸣,猫头鹰的叫声十分��恕F叨防�乓搪璧母觳玻�醋糯蠹颐γβ德档厍謇沓鍪孪殖 8盖椎氖�逅�桓铱矗��芎ε氯タ此��」芩�砭妹挥屑�潘�恕D歉鲆雇硭�醯么游从泄�暮�洌�派系亩炒�嚼丛窖现亓耍�野椎氖值绻庀窆砘鹨谎�朊靼朊鸬厣磷牛�叨废肫鹦矶嘁咽诺幕苹杷�驹诼房诘群蚋盖谆丶业那榫啊O衷冢�飧雎房谝丫�闪怂�敫盖子谰鞯牡胤剑�肫鹫庑���闼闹�蘖Γ��醯米约涸僖裁挥杏缕�诘诙�焯�羯�鹗蔽�盖姿驮崃恕K��诒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