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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已经晚了。扎桑话音刚落,父亲就听到一阵沉闷的轰隆声,仰头一看,只见山顶上的积雪瀑布一样飞泻下来……
那场突如其来的雪崩,在父亲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的情况下,夺去了骑兵队三个藏族兄弟的生命,却让工布的马队逃之夭夭。
雪崩是由父亲的枪声造成的,所以他很懊悔。后来父亲才知道,那个雪谷每隔几年都会发生一次雪崩。山顶的积雪堆积到了一定的程度,别说是枪声,就是一阵马蹄声或者秃鹫翅膀的几下闪动,也可能招致雪崩。
父亲他们在雪谷里挖掘了好多天,也没有挖出那三个藏族兄弟。扎桑说,他们被掩埋在很深的积雪里,不可能被挖出来。
雪崩发生那天,父亲回到河源镇才知道跟嘉措一起留在镇子里的那两个战士已经牺牲了。他们在与土匪的激战中献出了自己的生命。父亲将嘉措和两个战友掩埋在黄河边地势较高的草地上。
父亲怀疑镇上有奸细。因为工布的两次袭击,都是在他们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进行的。躲在雪山上的工布,怎么会准确地掌握镇子上的情况呢?肯定有人给工布通风报信!可是这人是谁呢?
父亲怀疑两个人:一个是驮人丹增,一个是哑巴“鹰人”。因为他们两个从前都是工布头人的仆人,而且熟悉镇上的情况。
可是,还没有等父亲采取行动,丹增却突然主动找到父亲。丹增报告说,他看见“鹰人”在鹰腿上绑了什么东西,然后把鹰放飞了,那鹰扶摇直上,然后朝着工布头人藏匿的雪山飞去。丹增怀疑“鹰人”跟工布有联系,让父亲小心提防。父亲很震惊。
丹增说:“赶快把‘鹰人’抓起来吧!”
父亲对丹增的话将信将疑。父亲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他对丹增说,工布最恨支持政府的藏族人,他已经杀害了嘉措头人,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你,所以你现在很危险,你必须暂时离开镇子。丹增说我离开了镇子,你怎么办?父亲说我自有办法。当天下午,父亲让丹增带着骑兵队大张旗鼓地离开镇子。父亲私下里交代骑兵队里的一个战士,要他密切监视丹增。然后父亲放出话来说,邻县发生了匪乱,丹增带着骑兵队去增援了。那天夜里,骑兵队根据父亲的事先安排,又悄悄返了回来,但他们没有回到镇上,而是潜伏在嘉措头人的城堡里。嘉措头人死后,城堡里就住着央金一个人。凭直觉,父亲知道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骑兵队走后,父亲派扎桑暗中监视“鹰人”。第二天,扎桑发现“鹰人”将他的鹰放飞了。那鹰悄无声息地朝雪山飞去,在草地上留下移动的黑影。等那只鹰再飞回来,降落到“鹰人”的肩膀上,扎桑抓住了“鹰人”。鹰腿上绑着一块牛皮,上面用藏文写着一行字:密信收到,明早下山。
父亲笑了,知道谁是奸细。他将那只鹰关在一只铁笼子里,然后一句话没说就放走了“鹰人”。扎桑不解地看着父亲。父亲说,没有了鹰,“鹰人”就失去了翅膀,他飞不到哪里去。
父亲的雪山 母亲的河 江河 五(9)
这天黎明最黑暗的时刻,父亲悄悄把骑兵队从城堡里带出来,埋伏在工布马队下山必经之路的山坳里。天亮不久,工布的马队果然出现在父亲的伏击圈。一阵激烈的枪战之后,工布头人丢下七八具尸体,仓皇向雪山逃跑。这时, “鹰人”不知从哪儿突然冒了出来,骑着一匹黑马拼命追赶他的主人。工布扭头看见“鹰人”,回身一枪,“鹰人”从马背上飞落下来……
从此以后,工布的马队再也没有下过山。后来,听说他逃到喜马拉雅山深处。再后来,听说他逃到印度去了。
父亲对驮人丹增更加信任,任命他当了河源镇副镇长。
第二年春天;国家决定修建青藏公路,上级让父亲在河源挑选几个熟悉进藏路线的藏民,跟随西北运输总队一起从格尔木向拉萨探索线路。河源镇只有驮人丹增去过拉萨。父亲派丹增前去支援。
这年深秋,丹增回来了,人变得又黑又瘦。丹增说,运输总队的政委慕生忠传达了周恩来总理的指示,说青藏公路如同人的手背,平坦宜行,而且斩不断、炸不烂,非常保险,说要急修,先粗通,然后再改善。丹增说,他们探路队三十多个人,五十多峰骆驼,二十多匹骡子,从香日德出发,经过格尔木,翻越了昆仑山、唐古拉山,跨过了楚玛尔河、沱沱河、通天河。路上饿了,他们就在沙地上挖个坑,用牛粪烧红了坑壁,然后把和好的面团放在坑里捂上热灰焖熟了吃;渴了,就吃地上的雪。让丹增感到无比自豪的是,他们只用了七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