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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祸苍龙看著他爱慕的那双眼──并不是无动於衷,也不是冷淡自若,若说有痛那也不是,只有一时的迷茫与黯然……也许,他已经有了答案,如此任性的问题,又何必为难“无意”的他……
“算了……”六祸苍龙拂袖,他已经不想知道答案了,“朕早说过,你可以不必回答,朕……不会怪你。”继而又道,“朕已明白军师所求之事,朕即刻下旨……不,朕要军师你与朕一同下旨!”
六祸苍龙不待寂寞侯多想,随即拉过他的右手顺势带入怀中。寂寞侯单薄的背脊贴上他温热的胸膛,一个後心贴著一个前心,清晰地感受著彼此的心跳。六祸苍龙命人呈上白帛,手把手,俩人一笔一划的将字迹深刻於上。
若是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那或许也是一幅画──在映著竹影的碧纱窗下,一对才子佳人,於帛锦之上共同挥毫泼墨,书得一卷,或许还有著心领神会地相视一笑。也或许还有著“眼色暗相钩,秋波横欲流”的妩媚柔情。
但那毕竟只是人们美好而一厢情愿的遐想,现实并不似想象这般婉转充满著小女子的暧昧情长。实际上他们更多的是大气中还带著点残酷的暴戾。
寂寞侯被六祸苍龙袖口上的紫金龙纹刺得生疼,但还是随著那人的臂力、语速,同笔同划、同声同气地边写边念出那旨意上的最後一句──血洗神州,天下止武!
作家的话:
插图:宏(HIRO)
其六|太子
第六章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紫耀天朝一统,永安之势已临,有感武暴纷乱、派系互斗,黎民难以度日,为防杜群众私人以强欺弱,以武犯禁之恶行,遂下禁武令。凡习武者当入天朝,为吾朝军卫,捍卫吾朝万万苍生,其余人等皆不得习武;非吾朝军卫而习武者,当奉上宝典,自废武功。有违此令者,杀无赦!」
天朝二年,紫耀皇朝颁布禁武令。六祸苍龙的一纸诏书,被张贴於公开亭上,昭告天下。
一石激起千层浪,干戈不动,天下止武,禁武令出,撼动武林。一场令世人谈之色变的红河血祸、百年浩劫,从此拉开序幕。
短短三个月间,天朝大军横扫中原武林,势如破竹。各门派降者众,被灭者更是不计其数。而反抗门派,在天朝大军一路掩杀、围追之下,节节败退,渐渐转入九里原。
眼看著这请君入甕的计策接近功成。寂寞侯伫立於高峰之上,观视著谷中弥天兵祸,感受著此刻血雨腥风,耳听著荡荡不绝的杀伐之声。面上的表情冷情而麻木、静谧而从容、遗世而独立。
而身後不远处,不知何时来到的黑色身影,却以与前者迥然不同的肃杀之气,注视著对方。
岚风翻转摇曳著那人衣角上的月白流苏,连同他背上的黑纱剑囊,让那被遮掩住的浩华宝剑也隐隐地透射著温良而明澈的光芒。
寂寞侯似感受到来自背後凌厉的视线,不曾回望,只有叹息。
於是便是那意料之中的诘问。
曾几何时,这人也曾亦如今日、此时此刻,质问过他同样的问题。就连语气都是这般熟悉,却又久远,好似穿越几个世纪──
“天下止武……究竟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涤尽人心?”
紫耀皇宫的西苑,设有当朝已故皇後法云子的灵堂。
太子千流影闲暇时,总是习惯到那里坐上一坐,和他的义母聊一些如今天朝的琐事。
灵堂所在的院落很是偏僻,清幽而静逸。满园没有多余的花草,只有一株株碧翠的篁竹。
室内一片烛光摇曳,偶尔潜入地冒失的风,让几乎遍布每个角落的火苗,齐齐地动摇著。
千流影跪在蒲团上,神情悲痛而虔诚,目光静穆而空洞地望著面前台案上的灵位。他身後默然伫立的,是此刻尚带著点潦草落拓的六祸苍龙。
或许,在那些曾路过他生命的女子当中,法云子的存在,总是一个例外。这个爱他胜过一切的女人,带给了他许多计划之外的不可预期。而她美丽的生命,也同样香消玉损在这样的不可预期当中。无论是琉华公主,玉蟾宫还是法云子,那些个或真心或假意爱恋著他的女子,谁都无法陪伴他走到生命的最後。而他那颗本就属於乱世的心,也无法给予她们安稳平和的生活。讽刺的是,那个能够陪伴他、支持他、辅佐他的人,却始终无法给予他所需求的注目。万丈红尘中傲视天下的皇者,也只能於紫陌纤尘中独自蹉跎。
“父皇?”
六祸苍龙出神地平视著面前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