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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的付出,因为从未拥有,所以将浓烈的感情当成负担。
就像长在贫民区的那根狗尾巴草,太多阳光和雨水反而会让它枯萎,粗暴的天气和路人的忽视,才令它安心习惯。
反正一直都是这样被对待的,不是么?
瞿宁森无力地站在原地,连呼吸都困难。
半晌,他看着林舟,声音很轻地说:“不是这样的,林舟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你,从来没有。”
“在我心里,你就是一个奇迹。”
落地窗外,夜色不知何时悄然降临。偌大的公寓寂静无声,粥粥已经枕着玩偶陷入沉睡,此刻,唯有灯光闪烁。
而林舟站在闪烁灯光中,也声音很轻地说:“瞿宁森,不要把我当成奇迹。”
“我是人。”
“一个活生生的,就站在你面前的人呀。”
关门声轻轻响起。
面无表情的少年走进电梯。
刷卡,下楼,出小区。
深重的夜色裹挟着闷热扑面而来,他怔然立在马路边,不知该往哪里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正在细微发抖。
胃里又开始翻涌,刚刚喝的水好像马上要吐出来。睫尾被生理性眼泪浸湿,林舟习以为常地蹲下身,死死蒙住头,很恍惚地想,真是对不起。
瞿宁森,辜负你一片好意。
但在阴影缝隙里长大的野草就是这样,蛮不讲理地拒绝任何人的靠近。因为暴力和羞辱已经刻入灵魂,他永远、永远无法逃脱这样可笑的应激和抗拒。
而且反正总有一天你也会后悔的吧。
反正你也会像那些人一样,到最后,扭曲着五官扑过来,恨不得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辱骂他。
冰冷的月亮静静悬挂在云端,不知过了多久。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急促脚步声。
林舟心脏一紧,倏然抬头。
不可置信,却又抱着一丝期待地转头看去。
路灯下,匆忙跑来的男人撑住膝盖,微微喘气。月光落在他来不及换的拖鞋上,好狼狈,却令林舟的胸腔倏然一跳。
——扑通扑通,似鸟雀出笼。
半晌,瞿宁森终于抬起头,看向呆呆蹲在马路边望着自己的少年。
他伸出手,一言不发地将他拉起。然后叫车,沉默地将他送进后座。
似乎这样狼狈地跑过来,只是为了静静看着林舟离去。
后车门关闭的一瞬间,林舟终于忍不住,有些急切地摇下车窗,开口时声音已然嘶哑:“对不起——”
“对不起。”
两道同样嘶哑的声音同时响起,瞿宁森一愣,看向车里脸色苍白的少年。
他纤瘦的身体在不自知地发颤,漆黑的瞳孔被浅浅的雾气蒙住,一点水光凝结在睫尾,连夜风也不忍吹落。害怕、无措、惶然从未有如此多的情绪出现在那张冷淡的脸上,瞿宁森却无法生出任何欣喜。
他什么也来不及想。
——温暖宽大的掌心跟随身体本能,抚上冰凉的脸,轻轻擦去那点水光。
温润的触感瞬间浸湿指尖。
林舟没有避开,安静地抬头,冰凉的脸落在男人掌心。像是上一秒被人类吓得应激的小猫,下一秒又忘了防备,傻傻地任他触碰。
他就是这样一个敏感却好哄的,可怜又可爱的小朋友。
这样就够了。
瞿宁森笑起来。月光下,那双清癯英俊的眼睛看着林舟,轻声说:“回去吧,到了宿舍给我报平安。”
“好。”
风轻缓地吹过。
高大的男人注视着出租车离去,直到趴在车窗边的少年彻底消失在视野,这才低下头,静静注视着湿润的指尖。
他今晚到底在干什么。
居然在逼迫一个十九岁的少年,要他对着一个充其量只是朋友的人,应下那样一句惊愕突兀的话。
明知道林舟从小在暴力中长大,却依旧迫不及待地展示着自己的暴戾血腥。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一切都是为了林舟好,理所当然地认为林舟听见后会感恩戴德,爱上自己。
而直到现在,他依旧没有坦白自己的身份。无非是怕林舟反感,想凭借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在他身边卑劣地、窥视地寻找机会,攥住少年那颗闪闪发光的真心。
手机震动着,周特助发来消息,说瞿蔓正在笼络剩余的股东,似乎是想开始站队夺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