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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吓了一跳,使劲揉了揉眼再看,黄河水又恢复了平静,什么都看不见了。
老支书披着一件军大衣,蹲在河滩处,一面喃喃自语,一面往河水中撒着什么东西。
我们在河滩处站住了。
金子寒把那人往前一推,那人怯怯地叫了声:“老支书!”
老支书没回头,慢腾腾说道:“孙傻子,你莫折腾了,这些都是咱们村的命,你就认命吧!”
原来这个人叫孙傻子,三个女生这时显然松了一口气,但还是躲在金子寒身后。
孙傻子回头看我们一眼,支支吾吾地说:“老支书,又有知青来咱村啦。”
老支书猛然回过头,看见我们一下愣住了。
孙傻子小声说:“他们不走,非要找你!”
老支书对着黄河叹息着:“那么多年了,你们还是来了……”
朱颜上前一步,说:“患农事,我们来了。”
老支书转过身,挨个看了看我们,说:“又少了一个……”
朱颜笑笑:“有金家的人在,足够了。”
老支书感慨着:“我早说过,会越来越少的……”
朱颜坚定地说:“过一天,是一天吧。”
老支书颓然说道:“我们现在也是熬过一天算一天了……唉!”
他们话中有话,我也听不懂什么意思,只觉得老支书的名字很可笑,叫什么“患农事”,一看就是为了表示对农业的忧国忧民才改的,我就对他先有了几分鄙视,转过头去,就看见金子寒直勾勾盯着雾气笼罩的黄河,一动也不动。
他在看什么?难不成他也看到雾气里隐藏了什么东西?
我刚想悄悄问他,老支书看了我们一眼,将脸盆里的东西全部倒进水里,伸着脖子锐声喊道:“二狗子,二狗子!”
二狗子是村里的会计,他是个罗圈腿,见谁都一脸谦恭地笑着。
老支书让他带我们去村头那排土窑洞,给我们打扫打扫,看看我们需要什么,也一起送过去。
临走前,我问老支书:“前一批知青去哪儿了?”
老支书明显一愣,却没有回话,反而看了看朱颜。
朱颜给他打了一个奇怪的手势,转身走了。
老支书看到那个手势后,明显身子一怔,然后恢复了神态,跟我说:“前一批知青?哪里有前一批知青?那么多年,就得你们这一批知青娃娃,还倔得很么!”
我说:“不对呀,刚那个孙傻……不,孙同志说,村子里来过几个知青,有男有女。”
老支书骂了一句:“驴球的孙傻子,就会日弄人!”
他告诉我:“孙傻子本来也是个实诚人,后来有一年黄河发水,他父母都给淹死了,他也被吓傻了,靠着村里人接济生活,平时住在草垛里,睡醒了就蹲在石碾子上,给别人讲古。这驴球的被吓傻后,就老爱把人往古桑园里领,说那里藏着宝贝,你们千万莫听他胡咧咧!”
我问道:“那古桑园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不能去?”
老支书看着苍茫的黄河水,没说话,最后只说了句:“那里有啥子,你就莫管咧,只要记住莫去就行了。”
会计领我们去了窑洞,那窑洞很久没住过人了,一打开门,灰尘飞扬,呛得我们直咳嗽。他帮我们打扫了一下,又抱了好多麦秸秆铺在床铺上,给我们介绍着这里的环境。
他说,这个村子叫上河村,一共有一百三十七户人家,祖祖辈辈靠在黄河上打鱼为生。村子建在黄河峡谷的河滩上,黄河发水灾的时候,有时候甚至会淹掉整个村子。
村口那个大碾盘你们都看见了吧,它有上千斤,从唐朝时就卧在这里了。有一年黄河发大水,那个上千斤重的石碾子被水冲走了,只剩下一个碾盘。后来有人去山上砍柴,才发现石碾子竟被冲到了十几里外的山沟沟里,几十个壮劳力,费了牛劲,也没把石碾子给抬回来。
天渐渐黑了。
我躺在干草铺上,周围传来干草和河水的气味,远处黄河水哗哗响着,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老支书听到我问他前一批知青的事情,明显一愣,不像是我问的问题错了,却像是不明白我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可是刚才朱颜也问过孙傻子这个问题,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为什么我问就不对了呢?朱颜给老支书做的那个的手势又是什么意思?我觉得事情肯定在哪个环节上出了问题,却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