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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渐青连玩了一二十把,只见庄家的脸越来越黑,而他身边跟注的人越来越多。他心里暗道不好,正预备收手,忽然人群分开,走过来一个体面的管事,拱手作揖道:“这位小爷,今天鸿运当头,想必能中个好彩头。我们掌柜想请您去贵宾室玩一玩。”
他身边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静了半响,叶渐青起身正要拒绝,不知谁喊了一声:“跟他赌!”大约是平日在这销金窟里葬送了不少银钱,因而暗怀愤懑的人,只盼这少年能好好教训一下庄家和东主,好出口恶气。接着加油怂恿的声音便此起彼伏。
叶渐青头痛欲裂,指着桌上筹码客气道:“劳烦管事帮我换成整锭银子或者是银票。小人今天还有要事,就不奉陪了。”管事后面闪出来两个大汉,一左一右夹持着他,冷道:“赢了钱就想走,哼,没那么好的事。”
其时叶渐青武功已是不俗,此等不入流的地痞流氓一两招间就能撂倒在地。只是他不愿大庭广众之下招惹是非,少不得硬着头皮跟着上了三楼。进了一间厢房,俱是黄花梨的家具,配着黑色漆器摆设,倒也典雅。室内站着一个穿长衫戴头巾的中年男子,自称姓李,是这四海赌坊的掌柜。
叶渐青倒有些惊诧,开口道:“不想掌柜是个读书人。”
李掌柜命人给他端茶递水,客气笑道:“在下也是替东家看管铺子而已,落第秀才,略识几个字,不值一哂。小爷若是缺钱,我这里有些,就当见面礼了,不成敬意。”说着就取出几锭白花花的元宝放在了桌子上面。
小侯爷往日手头阔绰,千金散尽还复来,何曾把这几个钱看在眼里。此时却从额头涨红到脚趾,眼睛又酸又涩。叶渐青猛地一抽鼻子,慨然道:“李掌柜,我不是来踢馆闹场子的。我也确实缺钱,但今日只拿赌桌上赢来的,这个我不要。”他在许州、晋陵时也是进过赌坊的,知道这一行的惯例,自己若是拿了这桌上的钱,便是承认出千了。
李掌柜上下打量他一番,甚是斯文说道:“小爷,我手下的人不信你能连赢二十场。不知小爷可敢和在下赌一把。”
叶渐青红着脸道:“好。”
此时一个额发齐眉的小鬟奉茶过来,走到叶渐青身边时,脚下不慎被什么跘了一下,连人带茶都倒在他身上。那小鬟吓得脸上全无血色,连连磕头求饶,又拿手巾来擦叶渐青身上的茶水,所幸那水也不甚烫人。
若搁在平日,只怕小侯爷当场翻脸。此时此地叶渐青看看自己的破衣烂衫,也只好苦笑,摆手道:“莫擦了,倒是把你的手绢弄脏了。”
李掌柜冷脸训斥那小鬟,叫人再派茶来,又命小鬟去抽屉里把赌具拿出来。骰盅是京窑白瓷,入手温润如水,骰子却是透明水晶制成的。叶渐青目露惊奇之色,李掌柜看见了,嘴角一弯,把三个骰子放在他手里,温声道:“小爷先看看这骰子有没有做手脚。”
水晶骰子冰清玉洁,每面的点数都是一个小小的红宝石嵌成的,这一个骰子只怕都值上千金了。叶渐青先在手里掂了几掂,又貌似随意地撒在桌子上,等那骰子停下来,方抬头望着李掌柜,郑重道:“我看过了,骰子没问题。掌柜想怎么个玩法?”
“就猜大小好了,小爷只要说对点数就走人。”
李掌柜先掷了一把,水晶碰着白瓷,曳玉敲冰、霜天击磬般好听。等声音渐消,他就挑眉望向叶渐青。叶渐青脸色泛白,过了一会道:“一点。”
旁边站着的小鬟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道:“公子,这里面有三个骰子,最少也是三点。”
叶渐青摇头不语。李掌柜开了骰盅,却果真是三个一点叠宝塔似的叠在一起。那小鬟惊得连连吐舌。李掌柜面不改色,把骰子捡起来,又开始掷第二把。这次摇骰盅的时间比上一次更长了一点,待骰子停下来时,叶渐青脸色难看之极,倏地站了起来,愤愤道:“掌柜,钱我不要了,何必暴殄天物。”
李掌柜嘴角市侩的笑容一收,目透寒芒,端严问道:“小爷认输了,猜不出来?”
叶渐青终是咽不下这口气,道:“没有点。”
青衣小鬟以为自己听错了。李掌柜却仰面哈哈大笑起来,示意她来开盅。三个骰子依然是一点朝上叠在一起,但每一个水晶在摇动过程中互相摩擦,都被磨平了一面,点数也被磨掉了。盖子一开,落下来三颗红宝石,所以是没有点数了。
叶渐青曾听说过,江湖上有高人,内力一出,用手指便能抹平石头上的刻字。没想到这小小赌坊也是卧虎藏龙,一个寻常掌柜便身负高深内劲,施展在这些细巧玩